漫天的樱花在月色下翻飞,半大的少年抬起头看着身前那颗巨大的樱树,在心里默念起清心的咒文。
这时树下传出一声温和的轻笑,在一身白衣的少年警惕的向后退了两步之后,一个穿着红色狩衣的俊秀男子缓步走了出来,眉眼间尽是柔和怜爱的神色。
“你是”昴流有些迟疑的开了口,对方有些眼熟,但他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人。
“呵”红衣的男子轻笑,他伸出手接住一瓣花瓣,“我们不认识,不过勉强要说的话,大概能算得上是祖辈与子孙辈的关系吧。”
听到他这么说,昴流眼睛一亮“难道你是第十代掌门”
对方听后露出个惊讶的神情,他笑着摇了摇头“不,不不,我只是有个侄女嫁到了皇家而已。”
侄女昴流低下头伸出手指算了一圈,然后恍然大悟般的抬起头“您是叔祖公。”
“咳咳”被一个看起来更像是自己弟弟的男孩喊成“叔祖公”,红衣男子的表情瞬间有些纠结;但轻咳了几声之后,对方再次扬起个笑容“就算是吧。”
“那叔祖公您为什么要入我的梦啊”昴流好奇的歪了头问道。
听到他的话,对方露出个有些寂寞的表情,他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昴流的头“好孩子。当年,在我离世之前,封印了一段记忆和少许灵力在我侄女所生长子的体内;这个封印借着皇氏一门的血脉一代代的传承了下来。今天因为你召唤出了最强的式神十二神将之腾蛇;所以,封印解除了。”
“那是不是说,叔祖公您可以以从封印里离开了”昴流似乎有些懂了,可是又不太明白的问道“可是人死后不是都要往生吗为什么你的灵魂能一直跟随着封印转生”
“只是一小部分灵魂的碎片而已,今天和你说过话后,我就会完全的消失了;放心,不会伤害到你的。”红衣男子温和的说着,他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眼中流露出的不舍与担忧。
只是在梦中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都能这么为对方担忧,这孩子的心灵,真是一片纯白;那么,可以托付给他吧,那个明明内心无比脆弱,却一直假装坚强的神将。
“不要难过,其实我本人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死亡,只不过因为心中有个未了的心愿,所以才以这种姿态继续苟存于世。”他抬起头,透过树枝看向黑暗中不知名的某一处“腾蛇你所召唤出的式神,可以的话,请和他好好相处好吗”
可是他好可怕,会拿枪捅我
昴流微微嘟了下嘴,但还是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得到了答复的人露出个歉意的笑容“我保证,腾蛇是不会真的伤害到你的。”
真是的,那个内心脆弱又最怕寂寞的神将,却偏偏对表达情感最为笨拙,害他这个前主人到死了都不能放心。
“好了,心愿已了,我也该去本应去的地方了。”红衣男子又伸手摸了摸昴流的头“再见。”
这时昴流才发现,虽然没有真实的触感,但光从视觉上看,对方的身体也过于单薄了一些,那只抚摸过自己头的手掌,枯瘦如柴,骨节分明,青筋暴起,似乎只剩下一张皮附于骨头之上。
“叔祖公”昴流出声叫住了要退回到樱树下的男子,他在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有两块樱花饼,双手捧了递到对方面前“那个做个饱死鬼比做饿死鬼要好喔”
瞬间被昴流的话打击到不知该用何种表情的男子,脸上第一次没有了笑容,他木着脸伸手拿了一块樱花饼,然后匆匆丢下一句“谢谢。”就快速的退回到了樱树下;听那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昴流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狂风大作,无数的樱花花瓣飞舞着挡去了他的视线
睁开眼,昴流看着屋顶横梁上贴的咒符眨了眨眼睛;自己怎么又睡到这间屋里来了
因为刚睡醒而有些迟顿的脑子慢慢的转了几个圈,才想起来,他好像是召唤出了式神,可是那个式神要杀了他
“啊”被这个记忆完全惊醒的昴流,从床上坐了起来。
随着他的这个动作,边上一个白色的东西也连带的被被子带着翻了个跟头。
“那个混蛋敢打扰我的休息哟,小子,你醒了”那个白色的东西坐被子里挣扎出来后,跳到了昴流身前,斜着眼瞅了他一下就不再看他了。
“呃”看着眼前这可谓全身覆盖着白毛,四肢的前端长着五只爪子,额头是有着红色的斑纹,脖子周围有一圈红色突起,耳朵一直耷拉后面的小动物;昴流纠结了一下“你”
“嗯”继续拿斜眼看着昴流,那白色的动物伸了伸爪子,似乎在表达着“如果敢乱说,就抓你”的意思。
“小怪”昴流突然兴奋的开口。
听到“小怪”这个词的时候,那动物全身都怔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毫不犹豫的亮出了爪子“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
“叫你小怪好不好”昴流还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中,他伸出手去想抱对方,却被对方闪开了“小小的妖怪,所以叫小怪啊。”
听到这个解释,对方的尾巴垂了下来,有些无力的甩了甩,然后身子也趴了下去“算了,小怪就小怪吧”
“怎么了没力气了吗”昴流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放有两块樱花饼“呐,你一块,我一块好不好很好吃的喔。”
“你是笨蛋吗”小怪跳起来对着昴流的额头就是一个飞踢“神将是不用吃人类的食物的”
“痛”昴流抬手揉着额头,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换衣服,之前吐的血都还沾在衣服上面;奶奶应该不会忘了啊
看着他的动作和表情,小怪的脸上露出个轻蔑的表情“换的衣服在那边,自己去换吧,真是没用,连进来都不敢,现在的阴阳师的水平比以前还差。”
不过,这个小子倒是完全不怕自己的样子
和那个人一样
完全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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