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许钦珀最近公务繁忙,连晚上都隔三差五的不在宅子里夜宿,官小熊乐得清闲,每日只静心养气的待在院子里侍奉花草、看书做笔记,喝掉一日两顿的汤药。
这日,许钦珀又是一夜未归,官小熊一直睡到正午,醒来后神清气爽,突发奇想要拉着尼雅去赌场玩几把百家乐。
因为官小熊平日里几乎做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尼雅讶异至极:“官小姐,你要出门?”
“对!”
官小熊伸伸胳膊,面色红润、神采奕奕:“杨医生的药真是管用,我连喝了几日,觉得身上特别有劲,而且舒畅多了。”
一部分的原因也归功于许钦珀近日的不归家,官小熊眼不见心不烦后,心里通畅不少。
“不过……”
她话音陡然一转,面色有些迟疑,尼雅问了几次,她才凑在她耳边低声悄语了几句。
尼雅皱眉想想,道:“有些时候我耍了凉水,它就好久不来,你莫急,在等等嘛。”
官小熊想着闲绪一寸、病入三分,而药入口,也没当下就好的道理,尤其是女人的这个生理问题、便也释然了。
官小熊要出门,许钦珀又不在家,旁人做不了主,就急着打电话去联系阿七,结果电话从这个部打到那个部,都答话说许钦珀不在,电话又打到警察大队,那处又说许长官刚离开,反复几次,官小熊有些不耐,拉了尼雅就往大门外走。
卫兵们跟在身后劝说着:“官小姐,你还是等长官发话了在出门吧,我们做不了主的……”
官小熊心里气恼,很想斥责他们几句,话转至嘴边,还是说道:“你们跟着就好了,我又不去别处,难不成就在附近,你们都怕我跑掉?”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担心官小姐的安全问题。”
卫兵道。
官小熊不想纠缠不休,权当没听见,拉着尼雅在街上转了一圈后,进了一处赌场。
许是尼雅来过几次,也不拘束,拉着官小熊坐在一处百家乐赌台前。
身后的卫兵叫过侍应生,要了包万宝路,两份饭菜,又要了汽水后,紧跟在官小熊和尼雅身后站着。
这会儿赌台前聚集着好几个姑娘,另一边是两个少年,一律油光程亮的短发,斜背一杆步枪,都是十元二十元五十元的下注。
官小熊不会耍,就看着别人下注观望着,尼雅凑过来说:“官小姐,你下注吧,咱们跟那几个小姑娘,她们赢钱啦。”
卫兵在身后忙递过几张人民币,一律是五十元的。
这会儿侍应生端来了饭菜,卫兵示意官小熊和尼雅先吃过饭再玩。
官小熊见是炒饭,绿油油的葱花和金黄的鸡蛋夹杂在白色莹润的米饭里,相当诱人可口,便也不推却,吃了起来,葡萄黑的一双眼睛却一直盯着赌台,见那两少年身边押着的钱被开宝小姐拿着一根金属棍子拢了去,一群小姑娘又赢了钱,喜滋滋的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笑着,而两个少年先前还淡然霸气的表情,现下有些气急败坏起来,又顾着对手是姑娘,只隐忍着,脸色更加黑了起来。
侍应生又送来拼着各色水果的拼盘,尼雅用小签子扎了一块雪梨递给官小熊,官小熊刚往嘴里送,就听见地动山摇般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继而耳朵里像是受到地震余波般的,嗡嗡作响。
官小熊猝不及防下受了惊吓,心脏即刻跳在了嗓子眼上,手也抖了一下,那块雪梨掉了下去,小签子立马扎上了她嘴唇。
不等她多想,肩膀就被人摇晃着,卫兵在她身后大声喊着:“官小姐,官小姐——”
官小熊才惊叫出声,又见尼雅像是发疯般的冲出了出去,而赌场里也瞬间炸开了窝,人声鼎沸,乱糟糟的都往门口挤去。
“官小姐,我们走,听说长官在隔壁!”
卫兵拉起官小熊,就往外边冲。
官小熊心口猛地被刺了一下,反拽住卫兵胳膊问:“你说啥?”
人声鼎沸的人群里,她的声音很快被湮没下去,反倒是旁人大惊失色、交相接耳的乱喊纷涌而至的传进叫她耳朵里。
“是隔壁爆炸了,先前还见秦老板跟两个客人走进去,还有许长官,许长官也进去了!”
“秦老板这是得罪人了吧?”
“许长官会不会已经出事了,那边先是爆炸,现下都着火了……”
官小熊脑子里一时间浑浑噩噩的发懵,随着卫兵挤出赌场门口,又挤进都聚集在了爆炸现场外围的人群里。
眼见先前还热闹又安稳的店面,现下狼藉一片,倒塌的废墟上空滚蹿着浓浓黑烟,夹杂着刺鼻的味道。
她眼前人影乱飞,耳朵里像是产生了紊乱的电波一样,嗡一声很清晰,嗡一声又很模糊,视线在废墟一处上停留片刻,突然意识到那黑乎乎的断木下面压得是一根黑血模糊的断肢,官小熊心脏骤然剧烈跳动,只觉得手脚发软,快要跌坐下去,而胃里也猛地翻倒起来,差点当场就吐出来。
“阿七,阿七——”
她突然听见了尼雅的喊声,顺眼看去,见尼雅揪着阿七的胳膊问着什么,此时的阿七黝黑的面孔像是抹了一层炭灰,黑漆漆的面孔上只剩下嘴巴一张一合时候,露出白色的牙齿,他浑身也都是脏黑。
阿七好像看到了官小熊,两人视线一撞,阿七立马跳着身子对她身边的卫兵大喊着:“先送官小姐回去。”
卫兵们拉着官小熊往出退,官小熊像是没有意识般的被他们拉着、毫不反抗,最后一眼,她见阿七带着几个人冲进了废墟。
回到了宅院,官小熊不肯进屋,就呆坐在走廊台阶上,卫兵怕她受了刺激,专程守在身边。
围墙之内的院内安宁静谧,而墙壁之外、先前惨不忍睹的场景仿佛隔离这里很远,官小熊猛然意识到她或许是被许钦珀困/保护得太久,忘记了这片朴实的红土地、滋生过多少罪恶和纷争。
一时之间,她惴惴不安至极。
半晌后,她抬头,问道:“许钦珀当时在隔壁?”
卫兵面色有丝不安,眼睛一直瞄着第二道门外,听见官小熊的问话,忙道:“官小姐还记得前几日来咱们这里的那两个警官吧,长官许是带着他们去隔壁问秦老板些话,然后……铺子就被炸掉了……”
官小熊嘴巴张张,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卫兵大睁着眼,突兀的辩驳:“长官会没事,往年长官遇到比这厉害的事件,都能逢凶化吉。”
官小熊干笑了一声,垂下头,再没吭声。
正午的阳光穿透院里的大树枝叶缝隙,在地面上打下稀疏斑影,一点一点的光点渐渐移动,很快就到了午后,卫兵念着官小熊身体不好,就去倒水给她喝,哪知他刚倒好水回到走廊,就不见了官小熊踪影。
他四下看看,才见第二道门口,娇小瘦削的人影趴在门柱上,脑袋瞭望着外间。
“官小姐,喝口水吧。”
卫兵上前道。
官小熊半晌才应了声:“你歇着去吧,不用管我,我累了,自然就回去休息了。”
卫兵瞧不见她是个什么神情,这会儿院子里的除了门口守的卫兵,其他人差不多都在长官出事后派出去了,官小熊身边没个其他人,他自然不敢离开。
虽然卫兵心里也是火急火燎,而且眼见一起的卫兵们都出了门,自然巴不得跟着去,可又得顾念着家里这位,于是也不说话,退在她身后三尺之外,静静守候。
官小熊此时的心绪乱糟糟的,她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先前第二道门外还有好些人,才一会儿就都离开了,无端给静谧的院里上空笼罩了一层凝固的紧张气氛。
她又不知道事态究竟严重到了哪个地步,整个人就像是被遗弃在荒岛上一般,心慌、悸动,又酸涨的难受。
卫兵守候了许久,见官小熊一直站着,没有离开的打算,就去搬了凳子,想叫她坐下。
官小熊已经转过了身子,整个人有些淡漠凋零,又好像有些失魂落魄,慢慢走回了前院,进了屋里。
直到晚上,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跟平日的安静分外不同。
往日会有卫兵不时经过前院,说话的时候也是压低声线,低低的相互嘀咕着交谈。
往日还会有尼雅银铃般的笑声,尼雅在走廊上洗衣服的擦擦声音,还有阿七轻声蹑脚跑过来,招呼尼雅出去耍的声音。
而今日,除却风过无痕、鸟儿飞蹿过,均死寂一片。
官小熊在床沿上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走到书桌前,顿了一下,又走到了门口,来回几次,她恹恹坐在了桌前椅子上,就去翻了本书,翻了几次、手指都擦着书页而过,她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
好不容易翻开了书,书上的字密密匝匝,好像长了腿一样在乱跳,官小熊支着脑袋把书合住,只觉得心里有股莫名的情绪在冲荡来、冲荡去,最后都化成了惶惶不安的情绪。
她想:要是许钦珀真出了什么事,她大概可以离开这里了吧?若是许钦珀弄成了个半残半缺的人,还要占着她,她该如何是好?
刚想至此,她心口就突突的跳,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想到许钦珀会死,还是实在没法想象许钦珀真成了半残不缺的人,究竟是什么光景。
莫名的她脑海里就浮现出和许钦珀的初次邂逅,那段记忆相当愉悦……官小熊痴痴的呆坐着,半晌后翻开书,目光扫过书页,停留在一处字迹上:若人生只如初见……她心里猛地被刺得生疼。
红日很快升起,院子里染着黄昏的晕色,透过窗棂子,给室内覆上了一层幻真幻美的薄纱。
卫兵又悄悄在窗口扫了一眼室内,见背着身坐在桌旁的人影在低头看书,就放心的离开了。
不一会儿,卫兵端来了汤药:“官小姐,先喝药吧。”
卫兵放下汤药,又找来几块冰糖放在小碟子里。
“尼雅还没回来呀?”
官小熊貌似无状的瞥了他一眼。
卫兵道:“没回来,尼雅最近跟阿七走得近,许是也在那边照应着。”
官小熊伸出手指在碗沿上绕来绕去,片刻后才低低道:“我见着阿七了……阿七没事。”
卫兵困惑的想了想,答道:“阿七……我也见着了,官小姐你忘记了撒,当时我们在一起。”
官小熊手指蜷缩回了掌心,又瞥了他一眼:“你出去吧。”
“……是。”
卫兵迟疑片刻后答道。
夜里吃过晚饭,官小熊洗漱过后就上了床。
这几日她很是奢睡,虽然心里一团乱麻,可沾了枕头,就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不知何时,外间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接着就是杂乱的脚步声,都在夜里分外清晰。
脚步声渐近,似乎进了前院,官小熊模模糊糊的听见了尼雅脆生生的声音,她一个激灵,完全醒了。!--over--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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