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心自然也察觉到鬼气强大,不敢怠慢,意守玄关,朗声问道:“墙外何方神圣?既来之则安之,不妨现身一见。”
“哈哈哈……”一声大笑,一道鬼影立在了墙头之上。
绝心抽眼看去,只见那人一腿悬空,袒胸露腹,手持铁拐,腰悬葫芦,披头散,却是八仙之中铁拐李的形象。
“老鬼,冒充道家散仙,想来骗我香火吗?”绝心暗自吃惊,脸上却保持平静。
敢冒充神仙的鬼,肯定不是好玩意。就像红孩儿冒充观世音一样,他也是有手段,有靠山,所以才敢如此大胆的。
“小道长,你摆下如此大阵,只怕今晚要把自己搭进去了。”那个铁拐李冷笑,道:“你年纪轻轻,嘴上无毛,想来也不认识我们吧?”
“你们?”绝心环视四周,道:“看来不是一个老鬼啊,都出来吧,不用捉迷藏。”
铁拐李点点头,道:“大家都出来吧,见识一下茅山高人的风范!”
北面的围墙上黑影一闪,一个修长的美男子跃上墙头,手中长剑一竖:“剑现灵光魑魅惊。”
绝心点点头,这是吕洞宾的造型了。
“鱼鼓频敲有梵音,张果老来也!”又一个老汉跳了上来。
“手执荷花不染尘,何仙姑见过茅山师。”随后一个女子手持荷花,站在墙头上,冲着绝心盈盈一拜。
“玉板和声万籁清,在下曹国舅。”
“花篮内蓄无凡品,蓝采和在此。”
“轻摇小扇乐陶然,汉钟离也来凑个热闹。”
“紫萧吹度千波静。小生韩湘子。”
顷刻间,三面围墙上,出现了八道身影,刚好凑成了八仙,一个不少。
“真好,没想到最后这一夜,引来了八仙聚会。”绝心的眼神环视一圈,道:
“要是没有看错的话,你们就是一百多年前,乾隆时期的白莲教八仙护法吧,我记得你们都死在吞血刀之下,魂飞魄散。不知道是哪位大能,又凝聚了你们的魂魄?”
乾隆中后期,白莲教展迅,信徒满天下。其教中有护法八人,按照铁拐李吕洞宾等人的打扮,合称护法八仙。后来在京城活动时,被清兵一网打尽,斩于菜市口。
行刑的人,就是当年大战蛇妖、储秀宫捉鬼的布臻信,用的就是吞血刀。而布臻信当年,虽然年届七旬,但是勇猛尚在。
只是绝心万万没想到,这八人死于吞血刀之下,魂魄已经被杀气冲散,居然还能再度凝聚,变成鬼煞!
看来今晚,有点大事不妙。
这段故事,布有明也听说过,吃惊地叫道:“原来是你们!”
身份被绝心一言道破,这八个老鬼也吃惊,互相对视了一眼,道:“一百多年了,居然还有人记得我们。”
“当年你们被斩,轰动京城,记得你们也不奇怪。”绝心淡淡地说道。
鬼影闪动,八个老鬼一起飘落进院子里。
铁拐李是老大,上前两步,道:“法师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也必定知道白莲教的渊源。红花绿叶白莲藕,三教本是一家人,你我还是道门同辈啊。”
“阴阳殊途,人鬼有别,我从来不和鬼魂拉关系。如果你们还活着,我便承认你们是道门中人。但是现在,我是法师,你们是鬼魅。”绝心怪眼一翻,道:“所以,你们也不要跟我套近乎,要干什么,说吧。”
何仙姑俏脸一沉,看着绝心,问道:“这位茅山法师,我今天问问你,你是汉人还是旗人?”
“我是汉人。”绝心说道。
“既然是汉人,为什么忘了家国之恨,守护这把旗人凶刀?满清立国两百六十年,你可知道,这把刀杀了我们多少汉人?可知道它砍下多少汉人的脑袋?可知道它饮血之时,多少汉人的父母妻儿在哭泣哀嚎!?”何仙姑咄咄逼人,继续问道。
方才铁拐李谈的是道门渊源,现在何仙姑说的是满汉恩仇,真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而布有明听见这女鬼算起二百六十年的老账,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躲在绝心的法坛之后,不敢稍动。
“朝代更迭,难免有人应劫而生,有人应劫而死。现在大清国已经解散,何必还要惦记旧日恩仇?”绝心正色以对,道:“再者,吞血刀本身是无罪的,它只是一把刀,一块铁而已。”
“我不管,今夜我们兄妹八个,势必要毁去吞血刀,诛尽布家胡同的所有人,才能泄我等亡国灭族百年之恨!”何仙姑怒目相视,道:“道友,你若是识相的,就留下吞血刀,回你的茅山吧,我们无冤无仇,不想和你为敌。”
绝心冷笑,道:“这把刀,我要了!它的所有恩怨,我一力承担。你们要拿刀,先过我这一关;你们要杀布家的人,先杀我!”
既然要了吞血刀,就必须担当布家的冤仇,这是绝心的胸襟。换成无良之人,大可以带着吞血刀一走了之,不管布家胡同的生死。
“小道长,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们欺负晚辈了!”汉钟离一声怪叫,第一个冲向法坛,手中扇子挥动,黑雾阵阵飘出。
绝心一弹指,一道火龙符飞出,钻进黑雾中,直扑扇面。
汉钟离措手不及,连挥扇子,竟然逼不退火龙符,不由得大囧。
韩湘子一挥手中萧,来相助汉钟离;吕洞宾围魏救赵,长剑直取绝心。
绝心不慌不忙,飞出逐鬼大符,抵挡四方攻击,又抽空一道掌心雷,向着何仙姑劈去。
铁拐李纵观全局,忽然一招手,带着张果老曹国舅蓝采和,直扑吞血刀。
八个老鬼分成两组,一半攻击绝心,一半夺刀,为的是让绝心尾不能相顾。
“五鬼童子,护法!”绝心一挥手,袖中飞出五张纸人。
纸人见风变大,在空中桀桀怪笑,飞冲向吞血刀。
“灵宝法司大印,起!”绝心再一挥手,一张纸符飞上了天空。
“拦住大符!”吕洞宾一声大叫,纵身直上,想要拦下加印纸符。
“就凭你!”绝心一并指,杀鬼咒点出,阵中空中的吕洞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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