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她又等了等,见沈卫青并没有松动的迹象,只好说:“打扰你了,谢谢你的坦诚,如果……如果你还想和我说说话,这是我们宿舍楼门房的电话号码,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就算是聊聊天,想说什么都可以。”

两人走出门时,沈卫青仍盯着小窗发呆,只是冷不丁说了句:“替我把门带上吧。”

叶馨满脸沮丧地下了楼,谢逊努力想让她振作起来,随口说:“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了,至少见到人了,对不对?下一步怎么办?是不是该去买些紫砂壶,或者阳羡茶,要不去游善卷洞,游太湖?”

叶馨恨恨地说:“你这个人是不是没心没肺啊?这次显然是白跑了,离6月16也只剩下了一个多月,难得你会有心思去游山玩水。更何况我们要乘下午的火车回江京,哪里有时间。”

谢逊咧开嘴笑笑,丝毫没有打算反驳的意思,叶馨这才明白他只是故意让自己骂一骂,出出气而已,心里又觉得甜蜜,对照孤零零的沈卫青,自己真是幸福了许多,于是嗔道:“真有你这样存心找骂的人。”

“只要你能高兴一些,让你一脚踢到太湖里也没太大关系。”

叶馨莞尔一笑,谢逊双眼一亮,仿佛太阳已破云而出,他看得竟有些呆了。

“好了,这可是在大街上。”叶馨被他看得发恨,轻轻搡了他一下。

正说笑间,忽听不远处有人喊:“叶馨,电话!”

怎么在这儿也有人为我传呼电话?叶馨心头紧了一紧。循声望去,正是那个开杂货店的老太太,她那店门口确是有台公用付费电话。

“是叶馨吗?是我,沈卫青。”沈卫青话语急促,和不久前在轮椅上慢吞吞说话的女子判若两人。

“怎么了?”叶馨感觉血流开始加速,沈卫青这么着急地打电话过来,一定有重要的话要说。

“是关于你的那个问题。”

“好,我这就到你家去。”

“不用了,就在电话里说吧,因为……我有种感觉。”沈卫青的呼吸声又急又重。

“什么感觉?”

“别多问了,就说你的那个问题,月光……”沈卫青越说越急。

“怎么样?”叶馨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她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月光社……档案……”沈卫青的声音忽然被打断,紧接着是一声闷哼。叶馨暗叫不好,紧握着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阵杂乱的噪音。

叶馨摔下电话,飞快地跑向沈家所在的那幢大楼,边跑边叫:“沈卫青!”

一声惨叫,划破了正午的宁静。谢逊飞步跟上,忽然紧紧拽住叶馨,颤声叫道:“你看!”叶馨已举目望去,一幕后来让她多日噩梦频频的景象展现在她眼中。只见一个女子的身影从那大楼高层直落而下,双臂兀自在空中挣扎,惊叫声凄厉不忍闻,正是沈卫青!

身后又是一声尖利的哭叫,正是那开杂货店的老太太。

叶馨的眼泪夺眶而出,心如刀绞。但她只怔了一怔,忽然又飞跑起来:从电话里的响动可以断定,沈卫青不可能是自杀,一定有人作祟。

她跑到楼下时,楼门口已围上了不少人,她知道等不起电梯,便走上楼梯,但楼梯上也不断有住户涌下,多数是老人和妇女。好不容易上了六楼,只见606室的门紧紧关着,正是她和谢逊走时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拧开了房门,眼前一亮,原来客厅对着阳台的门已大开,空荡荡的轮椅孤零零地停在阳台上,叶馨陡然崩溃,双膝缓缓跪下,垂头痛哭起来。

“你和沈卫青以前认识吗?”

叶馨摇了摇头。

“你从江京市这么远赶来找沈卫青,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公安局刑侦队的顾队长知道叶馨是最后一个见到沈卫青的人,因此亲自进行调查。

“我是江京第二医科大学广播站的记者,目前正在做一个专题,沈卫青是本校校友,和我做的这个专题有关。”叶馨的双眼兀自红肿,但思路并不混乱。

“能具体谈谈吗?”顾队长见叶馨哭成这个样子,不忍对她严辞。

“我们学校有一间宿舍,几乎每年都要有一名女生跳楼,这十几年里,沈卫青是唯一的幸存者,你说,她难道不是最值得采访的对象吗?”

顾队长心想:这女孩子倒爱反问。声音里加了严厉,问道:“你看见沈卫青坠楼后,为什么要回到楼上破坏现场?”

“我在电话里听到有杂乱的背景,猜想多半有人谋杀沈卫青,所以希望能碰到凶手,哪怕看到一个影子,以便为你们提供线索。”

“可是当时楼里很混乱,所有的人都在往楼下跑,你又怎么知道哪个是凶手?你上楼后看到了什么?”

“的确没有任何发现,只看到沈家的大门是关着的,并没有锁,还是我们临走时带上的。”

“你和谁一道来的?”

“我的一个男同学,名叫谢逊。”

“沈卫青坠楼时,他在哪里?”顾队长眉头一拧。

“就在我身边,后来我跑上楼,他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之前他一直和我在一起的。”

“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叶馨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说:“说不清楚,算是朋友吧,请问这和本案有关吗?”

“有没有关系是你说了算还是我们说了算?”顾队长终于有了反问她的机会,“目前我们虽然没法讯问他,但你见到他后,和他说一声,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到你们学校找他谈。”

“原谅我多嘴,请问你们现场调查的初步结果是什么,他杀还是自杀?”叶馨的提问有点出乎顾队长的意料。

“尚无定论……”顾队长看着叶馨略显憔悴的小脸儿,终于还是舒缓了口气说:“初步勘定为自杀,我们在现场没有发现明显的搏斗痕迹,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指纹和脚印。”

“不可能,”叶馨断然说。“我真的在电话里听到一阵躁动的声音。”

“这正是我要问的问题,她最后和你说的是什么?”

“你跑到哪儿去了?”叶馨出了公安局,迎面撞见谢逊。

“有你进去交待就可以了,我对这案子知道的又不比你多,何必去受审,又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儿。”

叶馨极是懊恼:“这么一折腾,我们误了火车,只好等下一班的过路车,几乎要等到半夜。”

“所以你叫我同行是多么明智的决定,在候车室里要坐很久,我们好歹可以说个话。”

叶馨哪里有心思和他多说什么,心情沮丧得甚至不想返校,一个人默默地走着,谢逊见状,也不再多说,默默地跟着。

胡乱吃了些食物,叶馨倚在火车站候车室的座椅上打盹儿。只是她合上眼,沈卫青冷冷的目光就出现在她面前,接着是沈卫青从楼上坠落的情景,还有破碎的脸──她并没有亲眼去看沈卫青的尸体,但一张破碎的脸还是浮现出来,似乎正是沈卫青的,又像是以往梦中的那个白衣女子。

一个多月后,这张脸又将属于谁?

她觉得无比窒息,胸口似是压了巨大的铅块,胃里又是一阵翻搅,她“哇”地一声,将刚才吃的食物尽数吐了出来。

她睁开眼,望着面前的狼藉,想起梦中那破碎的脸,用纸巾捂着嘴,嘤嘤地哭了起来。

谢逊有些手足无措,抚着叶馨肩头说:“没关系的,不就是吐了点吗?周围反正没什么人,你不要哭,好不好?”

“是因为我这次的到来,沈卫青才死的,‘405谋杀案’唯一的幸存者死了,都是因为我。”叶馨忽然觉得自己原来是如此无助,真真切切的恐惧感一阵阵袭来,像是个潜伏在黑夜里的猛兽,转眼就能将她吞噬。她将头靠在谢逊的臂中,哭得更凶了。

“不要说傻话。出了这个悲剧,你更应该坚持利用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也就是那‘月光社档案’,把这段离奇的历史查下去。如果能揭示真相,让‘405谋杀案’划上句号,预防未来的悲剧发生,你这一路来不是很有意义吗?”

“可是我感觉,死亡的阴影似乎很重,总难摆脱,沈卫青不是最好的例子?”

“你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尽力而为后,能换来新的天地。在这个时候,悲观只能摧毁自己。”

叶馨忽然觉得谢逊原来并不是表面所见那么稚嫩,她扬起脸,止了哭泣,轻声说:“你这几句话还算像样,挺像我妈妈说的。”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偎在他身边,脸不由一热。

“是不是有点想听不像样的,别当我说不来了。”谢逊故态复萌。

“你正经点吧!说真的,我好怕。”叶馨又将头埋在谢逊的胸口。

“怕什么?没告诉你么,到了那天,我就这么紧紧地抱着你,不让你回405就是了。”谢逊双臂用力,叶馨想挣开,却陡然觉得全失了气力,或许,根本就不想挣开。

“如果我中了邪,人在疯狂的时候力气超常的,我挣脱了你,咬伤了你的手,硬是冲回405,冲到了窗边……”叶馨觉得自己有近墨者黑的倾向,这谢逊,还有欧阳倩,都喜欢信口胡说,她现在也不例外了。

“我一直追上去,仍是紧紧抱着你。”

“我力大无比,硬是往下跳,你怎么办?”

“那我跟你一起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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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胡说。”

沉默了良久,两人就这么静静坐着,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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