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早上的潘家园相比,天色渐晚的潘家园看上去更像是一处集市。
无数下班的遛弯的人骑着自行车摩托车或者是步行着经过,原本两侧摆卖着各种真假古董的摊位,现在也被各种煎饼摊或者鸡零狗碎的小商品的地摊所取代。
和早市的热闹繁华但远离人间的那些古玩生意相比,此刻的潘家园,倒是多了很多的市井烟火气息。
卢奇候今天的心情非常好,因为他的素雅斋今天的生意,那是非常非常不错。
虽然白天,来潘家园的人更多的是些古玩爱好者,或者是一些游客,但王时襄到底是大名鼎鼎,即便是这些古玩爱好者或者是游客,往往都有很多人听说过他的名字。
往往,很多原本不可能做成的生意,在卢奇候隐晦的点出了王时襄的名字之后,客人们最后都痛快的掏了钱包。
一天下来的营业额,都顶的上平常时期的半个月了……
盘着账,看着账面上的盈利数目,卢奇候脸上的那双小眼睛乐的都快变成了一条缝……
王时襄疲惫的坐在木质沙发之上,悻悻的瞅着卢奇候道:“那小子到底联系上了没有,你倒是给个准话!”
“襄爷爷你别急啊,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卢奇候涎笑道:“刚刚才打电话催过,说是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我也不能老催啊,不然给那小子吃准了襄爷爷你想要那炉,人不得咬死了开邪价儿?”
“早上到中午,中午到下午,这都快天黑了都!”
王时襄气哼哼的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您,你今儿可是铆足了劲的拿我老头子当活招牌使呢――也得亏你家老头子走的早,否则今儿这事,我非得找他好好说道说道不可!”
“哎呦喂襄爷爷,您瞅瞅您这话说的!”
卢奇候叫屈道:“虽说今儿的确又拿您老当活招牌使的意思,但更多的,不还是您老跟我现在是越来越生份,等闲不等我这门么?我这就是瞅着这大好机会,想多跟您老亲近亲近,孝敬孝敬您――就说今儿你喝的这大红袍,换个人儿他别说喝,那是味儿我都不会给他闻着,这您老心里总该是相信的吧?”
“母树大红袍,一般人你小子自然是不舍得给人喝的!”
王时襄点头,气也消了不少,叹气道:“就你小子干的那些事啊,我是真瞧不上眼,要不是你小子这嘴会说话,别说上你这儿,我都宁可不认识你!”
“襄爷爷哎,您老还认我,这都是我的福分!”
卢奇候大笑,王时襄这话,对他来说,那就等于是夸奖了。
正说着,徐晋带着雷崇海提着香炉便走了进来。
“说曹操曹操到,正主来了!”
卢奇候笑道,然后起身迎接道:“小徐啊,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我襄爷爷可都等你一天了……”
听四十多岁的老爷们将襄爷爷三个字叫的这么甜,徐晋浑身都不得劲,倒是雷崇海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满脸局促的跟王时襄打着招呼,手脚都快没地方放的样子,像极了那卑微的小年轻面对朝思暮想的女神时的模样。
王时襄和气的打着招呼,最后目光落在徐晋身上笑道:“就这模样,进这古玩行是真糟践了,要是往梨园里混,迟早都得成个角儿!”
梨园,是老京都人对京戏行当的称呼,角儿,则是其中最出名的台柱子,比如曾经的梅兰方段晓楼这些……
虽然在很多老一辈之人的眼里,戏子那算是贱业,但知道王时襄的人都知道,他可是京戏的死忠粉,不但爱看,自己偶尔也喜欢唱两段。
现在他这么说徐晋,那就不存在任何调侃轻视的意思,而是发自内心的夸奖了!
“小徐这模样,的确出彩,不过我倒是更喜欢早上跟她身边那姑娘的模样!”
卢奇候哈哈大笑,招呼徐晋坐下,介绍正式介绍王时襄给徐晋认识,这才道:“小徐啊,我襄爷爷是谁,你既然混这行当,那应该不可能没听过,万一真看上了你手里的宣德炉,你可不能漫天要价……”
“那是一定的!”
雷崇海在一旁抢答,同时不住的对徐晋打眼色。
徐晋不傻。
这东西只要出给了王时襄,那他徐晋在这潘家园,也就算是一号人物了,以后无论是收东西或者出手什么东西,同一样东西比别人贵个一两成,估计人家都更愿意入手他的东西!
没办法,这就是名人效应――就跟今天王时襄呆在素雅斋,东西还是那些东西,但卢奇候就是能比平时赚的多不知道多少倍的原因所在。
不过,徐晋也没亏本赚吆喝的意思,适当让利,结个善缘可以,但价格绝对不能太低了!
一方面,宣德御制的宣德炉,古玩人一辈子碰上的机会可不多,另外一方面……
要吃饭啊!
现在他可指着这行混饭吃呢。
东西摆在桌上,王时襄细细的观看了起来。
因为之前就已经看过的原因,现在王时襄只是确认这宣德炉是不是之前的宣德炉就可以,所以很快。
难得一见的至宝,现在有可能重回自己之手,那种失而复得的机动,直让王时襄心潮澎湃,但表面上他却很是镇定,放下宣德炉之后才看向徐晋道:“小老弟,这炉,你打算多少钱出手?”
“三十万!”
徐晋竖起了三个手指头,说出了早已想好的价格。
“你这家伙,刚刚白给你打眼色了啊?”
雷崇海一听这个价格,顿时急的直跺脚,但到了这个时候,他根本没办法开口,也只能干着急。
“小徐啊,你这价儿,开的可比天高啊,你出去打听打听,市场上差不离的宣德炉海了去了,可有几只宣德炉能出的上三十万的高价?”
卢奇候恼火的瞅着徐晋,一脸你小子好不识相的表情道:“这炉是不错,要不然我襄爷爷也看不上眼,可这终究就是一件精品宣德炉而已,而且还有残……你这摆明了是觉着我们想要,故意开邪价儿么?这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
“卢老板,我开没开邪价儿,我想你和王老先生心里都清楚!”
徐晋看着王时襄道:“要这炉,真是普通的精品宣德炉,那王老先生您要,十万八万的,出我也就出了――可王老先生你也知道,我这只,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宣德御制的宣德炉,可不是后仿的那些东西可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