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时尧的目光,傅辰华目光幽深,忽而突兀再吐出两个字:“我来。”
紧接着下一秒知州和纨绔身下竟是突兀生起两团金色业火,瞬间火焰就将两人包围。
不待两人发出尖叫的声音,傅辰华手掌向前一抹,两个虚弱中带着惊恐和痛苦神情的魂魄竟是直接从两人的天灵飞出缩小成两个光球化作流光落入了傅辰华张开的掌心。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眨眼间就完成了杀人取魄的动作,与在傅辰华掌心两团仍被包裹在外的金色火焰炙烤的瑟瑟发抖的魂魄光球相比,傅辰华的神色依旧是往日里那般淡淡的面无表情。
只一双望着时尧的眸子深处好似倒映着业火,跳动着明明灭灭金色火光。
时尧没问出口的问题也有了解答。
傅辰华直接用行动告诉他了“他来什么”。
——我来,我来替你杀人。我来,这些腌臜之事我都会替你处理。
时尧不知道傅辰华此举是不是有什么深意,也不知道看似冷淡的傅道长对自己的态度里有没有几分旖旎的暧昧。
但倘若自己没有理解错,这就是傅道长想要向自己表达的更深层次的情话的话,时尧觉得这样的傅道长,确实很动人。
比起时尧,不备之下被虎口夺食来不及暴走又眼睁睁看着一身白衣束冠经典道士打扮的傅辰华“杀人越魂”的时辛显然冲击更大。
在他或者说包括其他九成九在内的鬼看来,道士就是左手拿着把桃木剑和右手攥着一沓子黄符整天追在鬼怪身后满嘴含着“除魔卫道、保卫苍生”假正经的虚伪牛鼻子。
说实在的虽说时辛因为和傅辰华单方面争宠的事情对傅道长敌意很大,但也不得不承认傅辰华确实和其他那些道士不太一样。
至少只杀恶鬼,而不是遇到一只鬼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喊打喊杀甚至还敢对鬼王心怀不轨这一点就很不同凡响。
然而也就这一点不同了,其他道士的恶性在傅辰华身上简直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所以当此刻看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道士竟然亲手杀了他要保护的苍生中的一员,且用鬼怪看了都堪称残酷的手段直接在人还未死透的时候将人的魂魄抽离肉体了。
时辛震惊了。
他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指指着傅辰华,“你、你、你......”了半晌,才没头没尾地忽而道:“你,你到底是道士还是鬼?”
傅辰华被时辛的声音一吵,看了他一眼,根本不屑回答时辛那一目了然的问题,直接将手里的两个光团抛向了时辛。
时辛见到上面的业火生理不适连忙手忙脚乱的想要躲开,傅辰华冷淡的声音响起:“不烫。”
虽然傅辰华语气依旧淡淡的,但听在敌对势力时辛的耳中硬是听出了一股鄙夷的味道,立马激起了小男子汉心里那争强好胜的心,状着胆子接到了手里,确实没有感觉到任何灼烫,这才放下了心。
而后捧着两个光球再次陷入了无措,索然时辛很想要把这两个黑心肝的仿佛魂灯做成鬼奴,但现在这两人是被牛鼻子杀的,魂魄也是人家抽出的,归属权成了问题。
牛鼻子把这两扔给自己又是个什么意思?简直搞不懂了。
抬头求救般地望向兄长下意识地想要询问时尧的意见。
时尧从廊下走出,来到了傅辰华面前,凝视着眉目清冷的白衣道长:“傅道长这是何意?”
“身为鬼王麾下的客卿尚未有投诚之礼,现下举手之劳,贫道便自作主张为鬼王代劳了,毕竟鬼王魂体之清澈频道生平仅见,若是为了这等脏秽的东西便脏了手,实属不值。”
时尧上前一步,向前倾身拉进来两人的距离,呼吸间仿佛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精纯的火力,语调微扬:
“举手之劳?东西?道长可知你口中的脏秽之物是人非鬼,道长此举乃是杀人,这也算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吗?难道不算坏了道门的规矩?”
“鬼王说笑了。”傅辰华不闪不避直视着突然靠近的时尧,黑眸深而暗,似乎是极为不解的反问道:
“这种东西怎么能算是人呢,顶多算是披着人皮的鬼罢了,准确来说实乃连鬼都不如,贫道此举乃是替天行道才是。”
一秒、两秒、三秒后时尧忽然直起身子,大笑道:“替天行道,好一个替天行道,本王眼拙,之前竟没看出看似沉默寡言的道长竟还是个伶牙俐齿的诡辩大家。
道长可真是个妙人,本王愈发中意你了。”
“鬼王谬赞。”傅辰华就好像没听出来时尧言语里的调侃一般,颔首神色自若的全盘接受了时尧对他的夸耀。
“道长谦逊,既如此那本王便也不再推迟,道长的投诚之礼我就却之不恭了,阿辛,将这两人的魂魄收下吧。”
“好、好的,大哥。”
说着时尧唇畔微勾,转头笑意盈盈地伸手忽而用食指勾起了傅辰华的下颚,动作轻佻的摩挲了两下道长光洁的下颚,才带着些许恶意和狡黠地总结道:
“只是就算道长能言善辩,若今日之事从这里传了出去,让昆仑宗或者其他门派的道人知晓傅辰华傅道长竟投诚鬼王帮着鬼王手刃仇家,以道长在道门之中的地位和威望,这件事恐怕不会轻易善了了。”
傅辰华微微仰头任由时尧的手指在自己下颚上作乱,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唯有望着时尧的双瞳更加漆黑如渊:
“那不知鬼王可愿替在下保密?亦或者在贫道身败名裂、被天下道门追杀之时愿意出手相助,继续收留在下提供庇护之处?”
“这个嘛,道长这般‘人美心善’的人物,本王自是欢喜的,更别提道长是为了本王才悍然出手。道长安心待在本王的身边便是,我定当不会亏待道长的这片真心。”
“善。”
两人同时对着对方心照不宣的笑了笑,云里雾里、高深莫测。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正确get到话里的含义了。
反正双方都有试探的含义,他们的时间又很多,来日方长,倒是不急于一时。
就是苦了一头雾水的时辛小朋友,觉得他们说的话哪里都对,但只要一细想又感觉哪里都不对,具体哪里不对一时又说不上来。
一口气吊在哪里不上不下,难受的要死,痒痒的要命。
自以为占了高冷小道长便宜的时尧将吃了大豆.腐的手垂于衣袍之下,决定今天都不洗手了,完全没注意到自家弟弟一脸的求知若渴,快快乐乐的长袖一甩大步向前走去,收获满满的打道回府。
殊不知落后一步的傅辰华,看似无欲无求的谪仙道长此刻看着他背影的目光才是真正的如狼似虎。
说不准到底是谁占谁的便宜,谁等着谁一步步落入精心打造的陷阱。
回去的路上,时辛一路眉头紧缩,他左看一眼自己的兄长,右看一眼被他强势插入好不容易才挤开到身侧的身侧的傅辰华,脸色愈发凝重。
虽然两人没有说话,但那种怪异的气氛仍旧如影随形。
他没见过猪跑却吃过猪肉,父上和母上大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琴瑟和鸣的恩爱夫妻,出席宴会或者布善施粥时站在他们身侧,时辛都会有一种自己在发光发亮的感觉。
而现在,虽然时尧和傅辰华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时辛却觉得自己的存在要比以往任何的时候都要更家明亮耀眼,仿若夜空中最亮的星!
时辛倏地停下了脚步,瞳孔皱缩,而后又如同看到了走马灯般缓缓放大。
他想起来了之前被他忽略的事情,之前这傅狗当初唤自家兄长什么名号来着?好像是艳鬼王?
是了,当时自己没注意,现在一想,艳鬼、艳鬼......虽然不知道兄长怎么就成了艳鬼王,但艳鬼的种族天赋不就是喜吸食人的精气么?
尤其对那些长得好看的书生、道士或者和尚情有独钟。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傅狗,皮囊确实是他见过的人中除了兄长之外长得最好看的了。
这么说,结合兄长说的那番话和举动,兄长是看上这个道士了啊,将人带在身边一定是准备将人当成储备粮,等到养肥了再吸个痛快。
一定是这样子的,之所以不告诉他也很好解释,毕竟艳鬼的世界大多香艳,兄长想来是不想在他面前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才苦苦压抑本性,只带了这个送上门的牛鼻子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吧。
“阿辛,怎么了?”
时尧担忧的声音传入耳中,时辛僵硬地抬头看向自家兄长,心中百转千回脸上却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个乖巧的笑容:
“大哥,我没事。”
恩,兄长真是太小看了他了,无论大哥变成什么样子,本体是什么鬼都是他的兄长,食人鬼他就为他哥寻来新鲜的吃食,罗刹鬼他就为兄长寻来屠戮的战场。
现在兄长成了艳鬼他自然要给兄长寻来上等的炉鼎,为了表达真诚,言语都是苍白的,届时他会亲自带着猎物回来就给兄长表达他的态度。
正好这样也免得某个牛鼻子独得圣宠,既然注定要将兄长的注意力分出去,那不如分个彻底,到时候鬼王兄长后宫三千,兄长放在风月之事上的注意力一共也就那么多自然也不会独在哪一人的身上投放过多的精力。
而兄长的弟弟只有他一人,到时候确实他独得兄长的亲情,仍是兄长心中占比最大、最重要的那个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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