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人逢喜事(1 / 1)

七月份刘涵从山东省某大学毕业后,就回到了生于斯长于斯的乾市,乾市有一座资源几近枯竭的小油田,整座城市都依赖油田存活。刘涵刚考上大学的时候,油田还在招收大学毕业生,可是等到他毕业的时候国际油价一路狂跌,油田本来就由于各种原因效益不好,现在受到国际油价大幅下降的的影响,更是雪上加霜。刘涵没有想着去油田工作,一回到家他就开始天天泡网吧,他理解父母养家的不易,去网吧不是为了玩游戏消磨时间,而是为了在网上搜寻本市招聘信息。这年头找一份理想的工作很难,可是只是找赖以糊口的工作却十分容易,鞭炮厂几个月前出了一次事故,鞭炮bàozhà,炸伤了几个工人,厂里的很多工人都不干了,老板不得不开出高薪招聘工人。所谓的高薪也不过就是三千元,对于这座城市里高收入人群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他这样的刚步入社会的身无一技之长的年轻人却有很大的吸引力。想到鞭炮厂工作存在极大的危险,他起初并不想去冒险,可是考虑到其他行业开出的薪水还不到两千元,刘涵最终禁不住yòuhuò,还是去了鞭炮厂。

刘涵担心父母不同意他来鞭炮厂工作,离家前他对父母说自己去一家私人修井队工作,要长期跑野外。小菊还在读高中,父母在城里打工,两个人的薪水加在一起不过四千元,如果他不出来赚钱,家里的负担是很重的,父母都很希望他帮衬自己养活这个家,看见他这么懂事,光顾着高兴了,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为了多赚一些薪水,选择了一份十分危险的工作。鞭炮厂位于一片荒芜的盐碱地里,距离市区将近两百多地里地,需要乘坐通往乡下的小面包车才能到达鞭炮厂,往返一次需要花费十多元钱,而且每天只有两趟,乘坐小面包靡费钱财不说,与鞭炮厂上下班的时间也不合拍,所以他只能住在鞭炮厂的集体宿舍里。刘涵睡的那间宿舍里有一铺大炕,包括他在内的二十多个工人挤在上面,到鞭炮厂上班的头几个晚上,躺在大通铺上,呼吸着令人窒息的臭脚丫子味,汗臭味……他翻来覆去无法安眠,直到后半夜实在困急眼了,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久居酸室而不觉其酸,这话说得很在理,连续三四天没有睡过好觉,到了第五天夜里他脑袋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那一觉睡得实在香,一直到天光放亮,工友招呼他起来,他才醒转过来。或许是适应了那种气味,此后他的睡眠再也没有被那些难闻的气味打搅过。

刘涵在机械装药车间操作机器给鞭炮装药,工作没什么难度,只是日复一日机械地重复着几个简单的动作,就像摩登时代里的卓别林,这让他渐渐感到了厌烦。每当他站在机器前他都会禁不住想到如果自己的一生就这样被机器束缚住,那实在太可悲了。因为厌倦这种枯燥乏味的工作,可是为了每个月三千元的薪水,却又不得不忍受这种折磨。这样一来他的每一天就过得如同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可算熬到了发薪水的日子,刘涵向老板请了一天假,揣着人生头一份薪水坐上开往城里的小面包车。在车站下了车,走了四五里路,来到他家居住的位于市郊的棚户区。家原本居住在距离乾市六七十里地的一个村子里,四年前他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大学,金榜题名本是人生一大喜事,可是每年所要支付的费用对于他家这样土里刨食的寻常农户却成为一个沉重的负担。为了供他上大学,父母将家里只能种玉米的田地租给同村的亲戚,带着他的妹妹小菊来到了乾市打工。市区里楼房房租太贵,住不起,索性市郊有一大片棚户区,那里的房屋虽然低矮、破旧,房租却十分低廉,租地的钱正可以偿付一年的房租,于是父母就暂时把家安在了市郊的棚户区里。

钻进棚户区肮脏的小胡同,在迷宫一样的胡同里穿行,不经意间向脚下一瞥,看见地上躺着一枚戒指。刘涵俯身捡起戒指,拿在手里仔细端详,银灰色闪耀金属光泽的指环,镶座上是一块心形的黑宝石。黑宝石上沾了一些尘土,他伸出手指在上面擦了一下,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黑宝石射出一道刺眼的白光,白光在他面前不住旋转,中间形成一个黑洞,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受到了一股强力地吸引,嗖的一下就钻进那道白光里。

刘涵出现在一条土路上,两侧的田地里的高粱、玉米已经收获,只剩下露出地表的少许茎秆。身旁的树木枝条上挂着一些干枯的叶子,秋风卷起尘土吹打在他的脸上,这令身穿鞭炮厂发的单薄夏季工作服的他感到丝丝寒意。身前三四里的地方是一个由数十座低矮、破烂的土坯房组成的小村子,小村子后面矗立着一座规模不大的城市,耸立的烟囱向空中排放着滚滚浓烟,烟囱周围甚至城外的小村子也有许多白色的烟气不断向空中弥漫、升腾,将那里整个笼罩在其中,仿佛置身于漫天的水汽之中,风从那边刮过来,他嗅到一股呛人的煤烟的臭气。在乾市无论乡下还是城市他都未曾见到过这样的景象,再者他明明记着就在刚才自己深处夏季溽热的胡同里,怎么会忽然间来到一个正处在秋季的陌生世界呢,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面颊,感觉到了疼痛,确认不是在做梦,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自己穿越了。

刘涵走进村子,村路上行走的几个村民身上都穿着缀满补丁的衣裤,他们打量着身穿蓝色防静电工作服的刘涵,表情里充满了惊愕和困惑。刘涵在一个中年人面前停下来。

“大叔,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刘涵读大学期间,课余的时候读过很多穿越文,他发现几乎每一位穿越者刚刚穿越的时候见到次位面的第一个人都要问这样的问题,看得多了他就觉得这些作者怎么这么没有创意呢?就不能换个方式开头吗?可是现在轮到他成为穿越的猪脚,却也不能免俗了。

“陈庄。”一脸沧桑的中年人打量着他,刻板地道。

“听口音,大叔你是山东人吧,这里是山东吗?”刘涵问。

“看见后面那些大烟囱了吗?那是山东枣庄。”大叔道。

“那么今年是那一年呢?”说出这句穿越文经典问话,他自己禁不住想笑。

中年大叔就像看傻子一样盯着他,就像一位大学老师听见学生问他一加一等于几这个问题似的,好半天没有张嘴说话,大概在琢磨这个人到底是真傻还是没屁闲格朗嗓子,逗自己玩。

刘涵见中年人表情古怪半天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多少猜出了他的心思,急忙从衣兜里掏出一盒香烟和一个一次性打火机。刘涵在大学在一群室友的教唆下学会了吸烟,鞭炮厂厂区内严禁吸烟,只有休息的时候才能到厂区外过过烟瘾,那一个月可把刘涵憋坏了。刘涵抽出一支烟递给中年人,中年人接过香烟,好奇地打量着香烟上的过滤嘴,“这洋烟上的东西是啥呀?”中年人问。

“过滤嘴,香烟里有很多有害物质,这个过滤嘴可以过滤有害物质,对人体健康有好处。”刘涵道。

刘涵说罢用打火机给中年大叔点着香烟。中年大叔美美地抽了一口香烟,眼睛盯着刘涵手里的打火机,“能把你那个火给我看看吗?”

刘涵把打火机递给他,他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半天,“这啥东西做的?”

“塑料。”

“塑料是啥玩意?”

“塑料是合成树脂中的一种,形状跟天然树脂中的松树脂相似,经过化学手段进行人工合成,称之为塑料。”刘涵道。

“哎呦,你是一个样学生吧,净说一些书上的词,我一句也没听懂,对了你问今年是哪一年?我实话跟你说吧,要是村子里的人问这个问题,我一个大嘴巴子就抡过去了,没有这样闲逗闷子的,要是你问这个问题,我就不能不回答,就冲着你这根高级的洋烟,我也得回答你的问题。”

“那到底今年是那一年呢?”刘涵被这个话唠惹烦了,不耐烦地问。

“mínguó27年。”

刘涵在心里默算一下,吓了一跳,mínguó二十七年不就是1938年嘛,“你们这里有多少鬼子?”

中年大叔被他吓了一跳,回头向四周扫视一圈,看见附近没有人这才舒了一口气,用责怪的眼神盯着刘涵,“你这小子胆子大得很,要是让有心人听到告到日本人那里,准保把你喂狼狗。”

中年大叔说罢好像躲瘟神一样转身就走,刘涵一想到残暴的鬼子,也不敢在这里呆下去了,他离开村子,在村外找了一个僻静处,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心里不免打起鼓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要是不能回去那可就麻烦了。他记得穿越之前,用手指摸了一下戒指上的黑宝石,就被那道白光吸过来了,于是伸出手指在黑宝石上摸了一下。幸运的是在他面前再次出现一道白光,他回到了主位面的胡同里。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利用这个戒指在主次位面任意往来,刘涵大喜过望,这对处于穷困潦倒状态的他来说实在是人生中最大的喜事。他也顾不得回家了,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你买一些东西拿到次位面去换古董,然后将古董带回来高价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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