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战前会议的内容很简单,总结归纳就是扎尔斯和格兰特一路,埃德温自己一路,埃尔文斯留在“门”的这一头,如果里面有别的东西想要出来,他就直接消灭掉。
对这个简单粗暴的安排,埃尔文斯欲言又止,觉得很愧对自己学过的兵法知识,最后忍不住说:“如果我打不过怎么办?”
“那就陪对方一起死。”埃德温冷着脸道。
埃尔文斯:“……”
这真的是他的好朋友吗?在短暂地好相处之后,说话好像又变回以前那样不留情面了。
“这是大致的平面图,我从别的地方要过来的。”埃尔文斯在房间书桌上展开一张纸,用笔在上面点了一下,然后延伸出一条线,“这里的‘门’大致是通往这个位置,你们进入地狱后应该往这个方向走——”
“不对。”格兰特急急地打断了他,“当时我就是这么走的,结果正面遇上芬德耶,差点死在他手上。”
“芬德耶?”埃尔文斯愣了愣,没想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那家伙很麻烦,你怎么会遇上他?”
“这个故事留着之后再讲,”格兰特拿过他手里的笔,重新在地图上画了条线,“我建议这么走,虽然地形比较恶劣,但好处是不会遇上什么难缠的对手。”
这条路线和埃尔文斯起先画的那条平坦大路只有大方向是一致的,不过正如格兰特所说,地图显示附近都是火山口和熔岩,地形条件可以说是非一般的恶劣,熟知环境的本地人确实不会从这条路走。但与之相对的,则是这条路上会遇到的地形困难非常多,他们可能需要像攀岩一样爬上山顶,也可能需要越过沼泽和熔岩,总之不是一般的难走。
“如果走这条路,你们可能要花两到三天的时间才能抵达昂萨斯特的领地外围,时间太长了,扎尔斯不一定能维持披风的力量安全折返。”埃尔文斯沉吟片刻,换了支其他颜色的笔,在格兰特那条线的基础上偏移了一些再画另一条,“这样或许不错,就是路上会更危险些。”
他改良的这条路线穿过了两个火山口中间的山谷,地势相对比较低,不用花那么多时间精力去爬山,不过谁也不知道火山口附近有什么天然障碍,比起格兰特尽走偏僻地方的谨慎显得更冒险些。
格兰特看了一眼,似乎觉得可行——也没什么路线会比他原本选的那条更难走——还没等扎尔斯把那张简陋的地形图看完,他就率先拍了板:“就这样吧,什么时候出发?”
“看扎尔斯和你的意愿。”埃德温说,“我已经通知过驱魔人协会,他们答应派哨兵在外面警戒,出了问题会来收拾残局。”
“那我现在就要走。”格兰特立刻道。
扎尔斯能理解他这么急,但如果一路上都这么急,他们肯定没办法顺利抵达目的地,其实他有一点担心。
幸好埃德温在合适的时候打断了格兰特的热情,抓住扎尔斯的胳膊把他从桌子前面拉开:“我有事要跟他说,十五分钟后出发。”
扎尔斯跟着他走开,还不明所以地问:“要说什么?你还没告诉我要带格兰特的话披风该怎么用呢。”
“只要你能用就行,他可以拉着你的衣角,不用穿上也一样会被同化。”埃德温对这个问题没什么兴趣,语气罕见地严肃,“如果中途遇上你们无法解决的意外,就在心里念我的名字。”
“嗯?”扎尔斯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不是拔腿就跑吗?”
“别闹。”埃德温抬手遮住他的眼睛,声音离得很近,“认真的,你在心里呼唤我,我能听到,会来救你。”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用微凉的手指在扎尔斯的咽喉部位画了个无形的符号,然后微微低头,在自己捂住扎尔斯眼睛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扎尔斯什么也不知道,茫然地说:“你捂着我的眼睛干什么?”
“没什么,”埃德温松开手,看了他一眼,然后说,“走吧。”
半小时后,扎尔斯第一次见到了自己房间里那个“门”的全貌。
幽蓝的光散去后,它在他们面前延伸、扩展,最后成了一人高的通道入口。里面是和房间里截然不同的景象,目之所及一片漆黑,像无垠的宇宙,充满了未知和神秘。
扎尔斯穿上披风,嘱咐格兰特把披风一角系在手上,千万不要放开,然后朝埃德温和埃尔文斯挥挥手,率先跨入了前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为了保持安全距离,格兰特紧随其后,点点头也跟进去了。
因为不用跟进去,所以埃尔文斯是他们之中站得离“门”最远的一个,他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里面,心里隐约有些不安,于是问埃德温:“你有加上什么安全措施吗?如果遇到昂萨斯特本人,格兰特或许还能撑一会儿,但扎尔斯……”
“我把‘陨月’放在他身体里了。”埃德温说。
埃尔文斯转过身来,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他的表情。
“我记得你从来不用它,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埃德温也无需再对自己的上的保险作什么隐瞒:“它和‘逝星’之间有感应,如果真的遇到危险,我或许还能来得及赶过去。”
赫尔莱特给他留下的武器其实是双生子,他从小惯用的是单手剑“逝星”,“陨月”则是另一半,外形是手枪,子弹需要自己装填,但里面仍然残留着属于赫尔莱特的能力“虚空”。
比起枪械,他更擅长使用剑,两者同时使用并不方便,带在身上也没什么用,于是他一直把“陨月”封存在黑晶殿。没有其他人知道,它就安静地呆在那里,直到上次回去才被他取出来。
埃尔文斯没他这么淡定,花了几秒才接受这件事,勉强说服了自己:“其实也不是坏事,至少扎尔斯枪法还不错,上次在森林里我见过他用枪。”
“昂萨斯特怕蛇,”埃德温勾起嘴角,居然笑了一下,“我给他的子弹里灌了九头蛇的毒液,即使打不中也能把他吓一跳”
“……”
埃尔文斯有点无奈,想说蛇毒还挺难得的,又觉得让扎尔斯带着其实还不错,思前想后只剩下一句感慨:“我什么时候能收到你们的婚礼邀请函?”
埃德温装没听见,他又说:“我突然觉得还挺高兴的。”
埃德温看了他一眼。
“认识你这么久,以前我总觉得你什么都没在想,心里可能只记着赫尔莱特一个人,所以想把你从黑晶殿里拉出来,看看外面的光。”埃尔文斯说着,想起小时候努力想跟埃德温做朋友的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那时年纪小,还挺幼稚的。不过这次回来以后发现你好像突然活过来了,原本应该觉得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的事被别人办成了挺不甘心,但如果这个人是扎尔斯的话,感觉还不错。”
埃德温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什么,也没对他的感言发表什么意见。他不说话,埃尔文斯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们安静地共处了一会儿,片刻后,他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走了,你自己小心点,别被里面冒出来的东西干掉了。”
他不和扎尔斯他们同路,因为身上还有被流放时打下的禁制,从“门”进地狱的话,他的力量只能发挥不到四成;如果从黑晶殿出发,他能发挥自己的全部力量,但那之后需要飞越半个地狱到达王座底下,禁制会在他飞行的过程中生效,抵达目的地时大约还能剩下六成左右。
他总要留点后手,不能让自己毫无准备地面对整个地狱最可怕的人。
埃尔文斯笑了笑,目送他离开,然后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门”上。
他还不知要在这里坐多久呢,总得想点什么来让漫长的等待不显得那么无聊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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