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气在头上,才说了那样的话,”她有些委屈巴巴道,“他要是心里有我,就该知晓我并不是故意想惹他生气的,是因为看到他和别的女子有说有笑的,我心里难受……”
“小姐,既然已经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多想了,好好睡一觉,兴许明日殿下的气就能消了。”茯苓小声安抚道。
“茯苓,万一……”她顿了顿,还有没有说出口,毕竟她生平最厌弃的就是爱争风吃醋的女人。
“小姐,您就放心吧,奴婢自小就跟着您,虽然您现在已经是晋王妃了,但在奴婢的心里,您是唯一的主子。奴婢怎能做出吃里扒外的事来,哪怕是晋王殿下,奴婢也不能答应吧!”茯苓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淡定从容,让苏木槿不由鼻子一酸。
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错怪了他。
长夜漫漫,但谢珩一直不曾折返回屋子,苏木槿躺在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借着月色下了榻,走到门外边,看着不远处书房里那一抹暗黄的烛光,终究没有勇气迈出一步。双脚落在冰冰凉的地面上,她呆立了好久,才缓缓回了榻。
待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子外已经是艳阳高照,庭院内蝶舞花飞,春意盎然。
“他喜欢在哪里,便待在哪里,与我有何干系?”她说道,可语气里多少夹杂着一丝不甘愿和委屈。
“小姐,又何苦说这些气话来惹脑自己,”茯苓近前一步说道,“请恕奴婢自作主张,白日里的时候,奴婢去查探过了,那位姑娘并未留在府上,且奴婢还听说这一切都是贵妃娘娘的安排,殿下并不知情。他向来疼惜您,一举一动奴婢都看在眼里。若要细说起来,这一回,殿下恐怕比您更无辜呢!”
“这话,是殿下让你说的吧?”她问,心口有些闷得慌,目光变得有些不安。
“殿下还是早些歇息吧。”邢谦的话语里多少有些心疼,谢珩这般境遇他也是头一回遇到,很是爱莫能助。
“知道了。”谢珩站起身来,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那间小窗子,继而折回了书房。
恍然间,谢珩才倍感欣喜,但神情依旧是不敢相信,轻轻说道,“本王竟不知邢将军也学会开玩笑了,这是妇道人家的事,你怎么如此清楚?”
邢谦有些哀怨说道,“殿下就别取笑末将了。而今末将也已经成婚了,这样的事,总該听一些在心上的……坊间还说酸儿辣女。”
邢谦眼前一黑,好半天没有说话。
“因为本王同孟侍郎的女儿多说了那么几句话,多看一眼,她就生气了。”谢珩越想越觉得合乎情理,越想心中越觉得宽慰,脸上更是流露出一丝难以形容的喜悦。
“殿下,先前末将听茯苓提起,娘娘突然喜欢想吃酸的。”邢谦木讷地看了谢珩一眼,欲言又止。
这一次,谢珩笑容渐收,嘴里有些苦涩,又看了一眼严严实实的卧房,心怀愧意,“本王知道了。”
烛光摇曳,苏木槿看着身旁空空如也,心中莫名有些失落,后悔今日自己用那样的语气同谢珩说话。
“小姐,您不再等等殿下吗?”茯苓一脸忧愁道,“不如让奴婢将殿下请了来吧……”
她也不想这样的,偏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气走了他,现在心里后悔地要死,可他竟然也犯了倔强的脾性,离去之后便一直没有踏进卧房半步。
“茯苓,把灯花掐灭了吧……”她说着,用顺滑的锦被裹紧了身子,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
“殿下,末将的意思,许是王妃她已怀有身孕了。”虽然知道这样的话,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很是不妥,但还是要说。
“心烦易怒、爱吃酸的,殿下以为这一切皆是巧合吗?”邢谦继而又淡淡地说了一句。
她刚起身在桌案前坐下,便瞧见谢珩径直从外头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只小食盒,面无表情地在她面前坐下,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她问,趁着接过食盒的间隙去琢磨着他的神情,果真是余怒未消的冰冷模样。
“听闻昨日有人爱吃酸的。”他阴阳怪气,无头无脑地回了一句。
“殿下昨夜是在书房吧?”她说道,试图让他先打开心扉,也好不那么尴尬。
他愣了愣,毫无情面地说道,“不是。本王昨夜并不在书房,大概是在一个什么女子的房中吧……再说了,王妃不让回房,本王无处可去,总不能夜宿庭院吧?”
“你!”她秀眉微蹙,生平头一回见到这般睁眼说瞎话的人,实在可气。
“怎么?王妃生气了?”他道,“莫非是本王失手打翻了王妃的醋罐子,闻着倒是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谁吃醋了?你以为我稀罕啊!”又是清早,他又说了这样的话,她怎能不气?
“无妨,王妃碍于情面自然不愿意说真话,王妃的爱慕之意,本王一人心知肚明,便也知足了。”他依旧毫无表情,更像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但语气十分温和。
“谁爱慕你了?”她险些被他这漫不经心的话语给气疯了,讥笑道,“眼下艳阳高照,殿下怕是陈旧未醒,竟胡诌这样的梦话?”
“本王很清醒。”他道。
“你!”她实在忍受不了他这般油腔滑调,随手抓起桌上的茶盏,朝地上就摔了下去,怒火中烧道,“你走!”
“槿儿?你别生气,为夫是逗你玩的!”茶盏坠地,发出猛烈的脆响,把谢珩吓了一大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玩笑有些过了头。
“殿下大清早的,就是成心来取笑我的罢!”她说着,拿起另一只小茶杯,往谢珩身上扔了过去。
谢珩侧身一躲,茶盏轻掠过衣衫撞到了一旁的柱子上,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槿儿,是为夫的错,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要是气坏了身子,为夫会心疼的。为夫给你带了青梅,你快尝一口。”谢珩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小心翼翼地守着她,再不敢轻举妄动。
她气得眼冒金星,谢珩的话,她没能听进去半个字,更没有说话,而且随手抓起另一只茶盏,再次朝谢珩掷了过去。
这一回谢珩依旧稍稍一躲,但茶杯在触碰到谢珩的时候突然失去了踪影,紧接着,一声不大的惨叫响了起来。谢珩眉头紧皱,抱住心口,神情痛苦,“疼!”
一时间,她吓傻了眼,飞快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谢珩,神情急切道,“阿珩,你没事吧?伤哪里了?让我瞧瞧。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躲啊?”
谢珩身子一软,摊靠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护在心口,微睁着眼,气力低微说道,“心好疼!倘若有朝一日,为夫要先走一步,离开人世,槿儿一定不要难过,好不好?”
“不,你不会死的,你若死了,我也不会独活在这世上,”她恐惧地摇摇头,眼底突然燃起了一丝希望说道,“快!来人,传府医!”
“阿珩不会有事的,我会一直陪在阿珩身边的!”
她话音未落,唇上就覆盖上了霸道的温柔,不知何时,谢珩的手也紧紧地搂住她的细腰。
让她顿时失了方寸,却又无路可逃。
一声清脆的响动,方才那只失踪的茶杯已然跌落在地。
她奋力地从他的掌心挣脱开来,小脸宛若桃红,“你怎么又骗人?”
“方才瞧你那般架势,为夫怕是要见不到天日了,不耍些小聪明,如何自保,”他摇头又叹气,轻轻点了点她的秀鼻,“一点都不知道心疼……”
她红着脸低下头去,说道,“你昨晚明明都在书房,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故意来气我?”
“槿儿昨夜偷窥为夫?”谢珩问。
“没有的事。”她赶忙否认,小声嘀咕道,“自作多情!”
谢珩听得清清楚楚,最喜欢她这副心口不一的娇羞模样,宠溺地抚了抚了她的背,“为夫有件喜事,但需得槿儿消气,否则无可奉告。”
“什么喜事?”一听这话,她有些哭笑不得,昨日遇见的事,已经足以令她难过好久了,哪里又凭空冒出什么喜事来?
“那槿儿不生为夫的气了?”他问,俊朗的面容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抚了抚了他的心口,以示回应。
“槿儿,为夫马上就要当爹爹了!”他道,笑得跟个孩子一般。
“什么?你们!”就好像晴天霹雳一般,狠狠地砸在她的心头,但转念一想,谢珩哪里有这么大的胆量在自己面前提这事?
莫非……
“这些日子,您总爱无缘无故地动怒,冲为夫发火,夜里的时候总是睡不着,早起的时候时常干呕,又爱吃酸的?”他把她抱回到榻上,语气里带了些许责备,“这一回你怎么就这样糊涂?细想想,为夫说得可有道理?”
“我……”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好半天没能反应过来,呆呆道,“阿珩是说,我马上就要当娘亲了?”
“平日里见你聪慧伶俐,偏这么重要的事上,就丢了心眼,”谢珩小叹一口气,“自然,为夫更有错,这些日子还让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阿珩,我怎么觉得这像是场梦呢?”她道,“我不相信。”
谢珩刚想说什么,便听见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奔来,在门外戛然而止。
“这不,你替为夫传的府医,也该派上用场了……”谢珩说着又低唤一声,“进来吧……”
一句话说得她更加不好意思,揉了揉他的手背,小心说道,“阿珩,我再不会了,实在委屈你了……”
那府医一进屋便瞧见他俩恩恩爱爱的模样,也有些不好意思,强装镇定,上前诊脉。
一旦等待以后,果不其然,府医神情喜不自禁,“恭喜殿下,恭喜娘娘,娘娘腹中胎儿已有二月有余,脉象平和,气血充盈。”
二人双目对视,含情脉脉,谢珩温和地笑笑,“传令下去,今王府有喜,所有人重重有赏!”
一旁府医听见赶忙赔笑道,“殿下,依照民间旧风俗,女子怀胎前三月,不宜大肆宣扬,以免惊动胎神……”
“本王心中欢喜,险些将这忌讳给忘了,”他笑意溅浓,又道,“你且下去吧,过会子本王再找你细说此事!”
那府医领命,悄然无息地退了出去。
屋子内,只剩下他二人,十分寂静,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
许久以后,她才缓缓开口,“阿珩可想好给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了么?”
“槿儿,都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怎么就这般迫不及待呢?”
“那阿珩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她呆呆地注视着他的神情,很是期待。
“都喜欢,”他搂她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是咱们的心头肉,但为夫也有私心……”
“是什么呀?”她问,眼巴巴地盼着。
“为夫希望他是个男孩,往后长大了就能同为夫一起保护槿儿了,槿儿也不用这么辛苦了。”他话语里的温柔,敲击着她脆弱的心房,险些感动落泪。
“这哪里是私心啊?”她问,甜到了心里。
“等他长大,为夫就将此生的绝学,传授于他,为夫要让他知道,自己有一个文武双全的爹爹。”
“阿珩这么说,我倒希望她是个女孩,”她轻摇了摇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打打杀杀,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好吗?等她长大,我教她女红教她跳舞,给她买裙子,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倒也不想旁人艳羡她,只想将这世上最好的给她……”
“这孩子尚未出世,槿儿就如此偏心,为夫心里可真不是滋味,”他说着,小半个身子往她的怀里钻了钻,“为夫的心受了创伤,需得槿儿好生哄着才能好……”
“你怎么又耍赖?而今我怀有身孕,你怎么还欺负我,实在没有良心。”她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脸庞,“只按你说的,先给男孩取个名字吧,也不算我偏心!”
谢珩的目光落在她的眼角眉梢,浅浅一笑,随即又望向她身后的小轩窗。时值夏初,庭院内繁花似锦,绿树成荫,到处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在想什么呢?”她问。
“若是男孩便单取一个朔字,若是女孩便唤她谢瑶吧……”他说着,稳稳地勾上她的腰身,“槿儿说可好?”
“嗯。”她贝齿轻轻衔住下唇,低低地应了一声。
“槿儿,为夫高兴啊,”他凑近她的耳旁,悄声说道,“你终于肯为吃醋了……”
她一想到先前自己瞧见孟清欢时的神情,骨子里写满了嫉妒,偏就叫他这般惦念在了心里,实在是可恨。
“阿珩多虑了,我只是担心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万一被你给祸害了,那该多可惜啊!”她说道,嘴角偷偷扬起浅浅的笑意。
“不对,槿儿没说实话。”他那双锐利的目光很快对了上来,逼得很近,令她的呼吸如同万里冰封。
“阿珩想听什么样的实话?”她问,有一小小的不安。
“不必了,槿儿若是愿意,另做补偿也是极好的。”他说着,一只手不安分地挪向她的腰间。
“阿珩,你想做什么?”她慌乱之中死死地护住腰间,花颜失色,却也有恃无恐,“我现在怀有身孕,你若是……”
“他会生气的……”她硬着头皮,终于把这种羞臊的话说出口。
“槿儿在想什么呢?难道你忘了,昨夜你将为夫置之门外,可怜为夫只能在书房里胡乱睡下了,眼下实在困乏,需得好好睡一觉才是……”
“……”
她一时小脸涨得通红,好半天没有说话。
“为夫累了,得抱着槿儿才睡得着。”语毕,不由分说地将她往自己的往里搂紧了些,轻轻贴靠上她温柔细嫩的香肩,闭上了眼睛。
谢珩先是细细思虑了半晌,却不曾想语出惊人,慢悠悠道,“你的意思是,她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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