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 76 章(1 / 1)

倘若前一世的结局已经无法改变,但多些善意的提醒,总该没错。裴素那样聪明的人,她应该能明白的。

“你我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裴素柔柔地回了一句,轻轻握住她的手。

“佛说,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她满眼心疼地看着裴素,这才几日不见,怎么就瘦弱了这副样子,“你若爱得辛苦,不如早些放手,凡事也不要太过强求。”

一想到前世,裴素是那样的下场,苏木槿的胸口难免有些闷得慌,瞧见四下无人注意,忍不住开口道,“我拿你当知心人,有一句话,却不知该不该说?”

可回头细细想想,她有这样的结局,到底还是对谢瑞太过娇纵了些,且执念太深。

听话这话,裴素眼里的悲伤一晃而过,愣了一愣,随即佯装若无其事道,“我知道你心里念着我,只是哪里有你得这么严重?路是我自己选的,也是我自己要嫁给他的,你不用太担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她的话,让苏木槿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都到什么时候了,还处处为他人着想。一想到,前世裴素的凄惨下场,苏木槿还是忍不住要说,“你对他用情太深,最后伤到的还是你自己。在很多事面前,你做得一切,对他而言,只会是阻碍。”

“让我来吧……”她随即走到裴素的身旁,轻轻搀扶住,柔声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轻摇头,唇色浅白无华,浅浅一笑,声音很是无力,“我没事。”

“你怀有身孕,这一路舟车劳顿,他又怎能忍心?”苏木槿眼底满是叹息,除了心疼也不知如何是好。谢瑞的事她也有所耳闻,可是像裴素这样温婉善良的女子,该有最好的结局。

他话音刚落,目光就被后面走来的宁王谢瑞给吸引了过去。瞬间,她连个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了,眼看家宴已经开始了,真真是要急死人。

“九弟,许久未见,近来可曾安好?”谢瑞往前一步,笑容满面,看起来气色还不错,不久前的太子逼宫案,似乎并没有任何影响。

车辇在太和殿的外头停了下来,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里头不绝于耳的丝竹之声,十分热闹。从车辇上刚下来,她赶忙借着空隙,拉住谢珩的衣袖,悄声道,“阿珩,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趁现在还没有进殿之前,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弥补的办法,要是进了太和殿,那可真的不好办了。

又因为是家宴,所以也不用装扮得十分隆重,这也减去了清早梳洗打扮的时辰。但二人起来的时候,还是晚了些,原因可想而知,不必多言。上了去往宫中的车辇,行至一半,苏木槿这才突然想起,走得急,就连那副百寿图也忘在了府中。

“夫君,我......”她稍稍努了努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虽然知道谢珩也不会怪罪于自己,但总归是自己太过粗心大意了些。

永庆帝的生辰到了,按照以往的惯例,在太和殿设宴,宴请群臣,接受朝贺以及贡献的寿礼。

“槿儿,什么事啊?”他瞧了一眼神色张皇的脸庞,只以为她是太过紧张,并未放在心上,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而在他的右手边静静站着的裴素,则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在一袭水湖蓝齐胸襦裙的衬托下,越发显得楚楚可怜,有一种病态美。若不是有侍女搀扶着,恐下一刻,那弱不禁风的身子就要栽倒在地。

苏木槿知道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却也无可奈何。好在谢珩也备了些薄礼,多少能救救场子,已成定局,想太远,也无济于事。

这样的情形也在意料之中,毕竟裴彧是她最爱的弟弟,自他意外去世后,虽不是以泪洗面,但成日里郁郁寡欢,寝食无味。原本怀有身孕,这样一来,又瘦弱了不少。

“多谢五哥关心,一切都好。”谢珩已经转过身来,同样面带笑容,又说了些嘘寒问暖的客套话,便同谢瑞一同进了缓缓向那太和殿走去。

“槿儿,有什么话,等进了宫再说吧,你昨晚一夜没睡好,趁还来得及,就先靠在为夫的肩膀上,眯会子眼睛,养养神吧。”谢珩说着,将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扳靠在自己肩头,生生把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她哪里睡得着,脑海里只盘旋着三个字,怎么办、怎么办?虽然此次家宴的人数众多,永庆帝也未必能留意到自己,但头一回就这般丢三落四,也实在是太不上心了些。

裴素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笑容也便得极不自然,只是道,微微颔首,“嗯,我知道的。”

苏木槿也不想让她心里难受,毕竟怀有身孕,怕情绪低落,影响孩子,便也点到为止。低头时,才发现裴素穿着的襦裙,比自己身上的要厚实许多,时值仲夏,未免有些反常。

她心细,看着裴素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子,便也知道,定不好受。但事出必有因,她问道,“上一回你送给我的新婚贺礼,我很是喜欢。只是我倒觉得这贺礼,该是你自己留着才合适。听闻你身子抱恙,我原想着哪天空了,去府上瞧你,但一直没有机会……”

“说来也巧,偏偏那日,我偶染风寒,身子困乏,也出不了远门,万一再殃及于你,我心里怎能过意地去?”她神情稍稍放松了些,“只是可惜,没能参加你的喜宴,心中实在抱憾。”

“这又什么的,自然是身子更紧要些,你若真来了,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同你家那位交代?”她美眸轻轻流转,在裴素的手腕处稍稍停了下来,“炎炎夏日,你又怀有身孕,怎么还包裹地这么严实,万一被暑气伤着了身子,那该如何是好?我替你把衣袖稍稍捋一捋吧……”

裴素今日的言谈举止,实在是有些怪异。而她也是担心,这么厚实的衣裙,连手腕都包得严严实实,万一内伤暑湿,可真真是活受罪啊……

没等裴彧反应过来,她已经轻轻挽起衣袖,往上头捋了捋,但下一刻呈现在眼前的情形,实在是叫人胆战心惊。

在裴素白皙粉嫩的手臂上,有着许许多多,深浅不一的血痕,更有一些青紫色的淤青,叫人不禁头皮发麻。

有一些已经是陈年的旧伤,伤疤开始泛黄发暗。

“怎么会这样?”苏木槿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而裴素也飞快地将衣袖盖了回去,一声不吭,眼里泪光斑驳。

犹记起,苏木槿成日,她一大早也梳了妆,想着亲自带上贺礼道喜。但前脚还没有离开内院,谢瑞就从外头气冲冲地回来了,不由分说,将她拽回了屋子。

一巴掌落在自己脸颊上,疼得她泪珠子在眼眶里打滚,紧接着又是一顿打脚踢。她死死地护住肚子,生怕被伤着,也曾苦苦哀求,但是谢珩并没有停手。

这样的事,也绝非偶然,上一回她跑去镇北侯府,将谢瑞要在青州对谢珩下手的消息,告诉给了苏木槿。结果可想而知,谢瑞也因此没有得手,从青州回来以后,虽没有对自己拳脚相加,却不管不顾,强行同她圆了房,那一夜的折腾,宛若噩梦绕梁。

一想到谢瑞那时的凶神恶煞,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神情,裴素更是脊背直冒冷汗,浑身有些哆嗦,却还是咬牙道,“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是他?”苏木槿也险些没站稳身子,神情凝重,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却也不敢说太大声,唯恐叫旁边的人听见了,微微闭眼,很是不忍,“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上一回,青州的事,他是不是知道了?”

裴素默默地低下头去,身子微微战栗,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小声说道,“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苏木槿自然不信,等了半天,竟然还是这样的回答。

“你若是真的为我着想,就不要再追问了,好不好?”裴素眼里的泪很快就落了下来,语气里满是哀求。

这样的情形,也是苏木槿没有想到的,突然一下子陷入了两难当中,呆了半晌,才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好。”

她依旧不放心,继而说道,“要不,你来我府上小住些日子吧,正好有人一起说说话,解解闷。”

裴素心中自然也是想的,但她始终没有开口,更没有回应。

“我没有别的意思,实在是我自己闷得慌,我这是为自己着想,他要不是答应,我让阿珩去跟他说,当然也要你愿意才好,”她满眼担心,“我不想你这样的……”

裴素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静静地往前走着。

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多少,苏木槿再想说什么的时候,谢瑞已经却从太和殿折返了回来,看到裴素之后,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一脸担忧道,“素素,弟妹,你们怎么走得这么慢?宴会马上开始了,可不能让父皇久等啊!”

当裴素的手被谢瑞牵回去的时候,苏木槿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不安,可实是有心无力,又恐自己轻举妄动,会无意中伤到了她,便也只能依依不舍地看着离去。

恍惚中,谢珩也跟在谢瑞的后头,急走了出来,见了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逗乐道,“你们两个倒有多少女儿家的闺房私语,是为夫不能听的?”

她回过神来,飞快露出一个笑容,“夫君也说了,既然是闺房私语,自然是一个字也不能听。”

“是,槿儿说得对,为夫定当谨记此教诲。快些进去吧……”他说着,也拉起她的手,朝殿内走去。

待坐定之后,她便稍稍抬头在殿内寻找裴素的身影,寻了半天,好容易找到了,离得不算太远。偏偏这时,谢珩又凑了过来,将一只新剥好的荔枝递了过来,“槿儿,尝尝这个。”

“好。”她慌忙收回目光,从谢珩的手里接过荔枝,囫囵吞枣一般咽了下去,明明香甜可口,但嘴里却寡淡无味。

此时的永庆帝端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中央,声若洪钟,看起来精神奕奕,只是笑容少得有些可怜。在其身侧的一些妃子们,也试着用各种方法,去讨他的欢心,但显而易见,他并不怎么能开心起来。

“甜不甜?”谢珩见她有些心神不宁,又将新剥好的荔枝递了过来,柔声道,“虽然甜,但火气重,不可多食。”

其实苏木槿的目光一直时不时地望向裴素的方向,见她面色寡淡,茶水不进地坐在那里,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对于自己方才鲁莽的举动,也暗暗自责,可细想,若不是自己多事,恐怕也不知道她的苦痛。

可又该怎样救她于深渊之中呢?

“夫君,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她喃喃自语一般,道了一句,忧心忡忡地看着谢珩。

“自然不是……”他回道,“爱吃甜食,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一惊一乍,让她的心莫名有些烦躁起来,轻轻推开谢珩递过来的荔枝,附在他的耳畔,小声道,“方才在殿外,我看到宁王妃的手臂上,满是伤痕累累,新旧交替,许是有些日子了……”

谢珩笑容渐收,面色凝重道,“可曾看真切了?问清楚了吗?”

她猛得点头,“看清楚了,只是宁王妃不肯说,一口认定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夫君,你相信我,我见过那伤疤,绝对不是她自己弄伤的。”

这一世未曾亲眼得见,前一世却看得清清楚楚,虽然结局可能无法挽回,但也总该试一试的。

“夫君,你替我想想法子,救救她,好不好?她也曾经帮助我的,青州之行,若不是她……”她双眼急得泪汪汪,轻轻地拉了拉谢珩的衣袖,眼里满是渴望。

“为夫自然信你,你别急,总有办法的。”谢珩轻轻安抚道,“若真的是这样,你更不应该轻举妄动,先等父皇的生辰宴结束再从长计议。好不好?乖……”

“嗯,好。”她很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便听到丝竹声渐渐安静了下来,几个妃嫔们齐齐跪倒在地,异口同声恭贺道,“臣妾愿皇上龙体安康,万寿无疆!”

随即妃嫔们便命宫人将自己精心准备的贺礼,一一捧送了上来,让永庆帝过目。如此喜庆的氛围,才让永庆帝肃穆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连连称赞,将贺礼通通收下,又叫人封了赏。

眨眼间,眼看着就要轮到自己的时候,苏木槿这才又回想起百寿图的事来。却谢珩却浑然不知,领着她走到了大殿中央,起身拜倒,“儿臣恭祝父皇圣体康泰,寿与天齐!”

苏木槿也依样贺了寿,却一直战战兢兢的,直到宫人将预备好的贺礼,呈了上来的时候,她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细想了想,肯定不是自己记错了,应该是谢珩置办的贺礼,同她装百寿图的锦盒一模一样。

“回父皇的话,今日槿儿也备了一份薄礼,聊表心意。”谢珩说着,冲她微微一笑。

“哦?是吗?那朕倒是很是兴趣,殊不知,你备了什么?”永庆帝身子也跟着微微前倾一些,试图能看得更清楚一些,而后道,“礼轻情意重,无论你送什么,朕都喜欢。”

“……”

苏木槿愣了愣,她是真的想回应,但心里又十分没有底气,甚至可以说,里面装得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又该如何回答是好?

这一回,可算是把自己给坑了。

“怎么?如此神秘?”永庆帝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

“回父皇的话,儿媳到底备了什么样的贺礼,待锦盒打开,您便能知晓了,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的。”她有支支吾吾答道。

永庆帝身旁的一位孙惠妃听见,忍不住打趣道,“皇上,您瞧瞧她这小嘴甜的,想来定是费了千辛万苦才备下这稀罕物,既然如此,又何不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难不成怕它长了翅膀,噗嗤一声飞走了?”

一旁的皇后有些按耐不住,回道,“你也别见怪,她也是头一回赴皇上的生辰宴,难免紧张,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还这般取笑人家,越发没规矩了!”

“是,臣妾的错,臣妾失言了。”孙惠妃大概也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皇后竟会护着她,瞬间花颜失色,赶忙认了错,再不敢吭声。

“夫君,你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心中是越发郁闷了,自己绣的百寿图,清清楚楚地记得遗忘在府里了,绝不可能记错,眼前这又是什么?万一皇上细问起来,又该如何回答?

“打开瞧瞧……”永庆帝淡淡地说了一句。

苏木槿走上前去,战战兢兢打开了锦盒。

与往年不一样,永庆帝的心思没有半分在自己的生辰上,先有十四皇子谢琛夭折,后有太子谢允同辰王谢稚逼宫谋反,这些日子,心里也一直不好受,但皇帝的寿诞向来都是大事,本该由钦天监和礼部共同操办,出了这些事,永庆帝也损耗了很多精力,故此只设了家宴,一切礼仪从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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