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凌涟就回到了沧海岛,飞遁到日月池边。
池边的地灵见到他来,道:“你那样越阶仙术,我已经推演完成了。”
说着便抬手一划,将一道光打入他脑海。
凌涟查看片刻,“寂灭剑气”的缺漏处,确实都被她补全了,道了句“多谢”,又道“和你约好的事我也会办妥的。”
便往他之前修炼的地方走去。
地灵却还有话要问:“你为何要收那孩子为徒?我以为你已经没有收徒弟的兴致了。”
这里面,似乎有些隐情。
“想知道?”凌涟闻言笑着回望她,“你可以拿什么跟我交换?”他笑得青天白云一般清朗,双眸明亮温润,可惜说出的话却不怎么中听。
地灵一愣,叹道:“你……”
不等她说什么,凌涟已飞掠到湖中,在熔岩石上坐了下来。
万法灭尽,众苦永寂,是为寂灭……
凌涟合上双眼,默念法诀。一道烈焰般的赤光、与一道冰雪清光,同时从储物袋中激射而出,悬停在半空。正是谢晓清还给他的焚天剑,以及在仓阳山中得到的冰乾蝎妖丹。
日月池本就一半是纯清之水,一半是硫磺烈火,如阴阳鱼互相环抱。焚天剑与冰系妖丹,各自飞到属性相反的池水上方,刚巧停在鱼目所在的位置。
有如画龙点睛,原本融洽平衡的水火池水,瞬间躁动了起来,空气中似乎也起了看不见的灵气涡旋。
凌涟运起灵力,凭空一指。
陡然间,湖中升起一圈巨浪!巨浪久久不止,冲刷着悬停半空的两件灵物。外放的赤色和雪色光华,在这冲刷中渐渐变得凝练。
凌涟凝神维持着仙法运转,周身澎湃的灵力在巨大的消耗中衰弱下去。忽而,他闭着眼伸手取了一瓶回元丹,倒了一把塞入了口中。
……
谢晓清站在甲板上,望着波浪翻滚的海面。
船上的有些是瀛洲派弟子,也有些是千里迢迢赶来这里,想要拜入瀛洲派山门的修士。瀛洲派这等大宗门,弟子们倒不如何倨傲,但也难免喜欢和同门聚在一处。瀛洲派弟子甚为好认,喜穿宗门发放的蓝白道袍,就算不穿的,也会在腰间配着一枚青玉珏。谢晓清也曾在尹蓉蓉身上见过此物。
不知尹道友现在如何了……
附近有几个瀛洲派弟子聚在一起说笑,谢晓清有些羡慕,却没有上前凑热闹。他不知道,在原本的天命轨迹中,他会是这些弟子的同门,此刻也会同他们站在一起。
小时候他也有些玩伴,后来母亲病重需要他照料、还要忙于修行,便和玩伴们渐渐疏远了。此后又结识了一个和他同龄的朋友夏侯琬,她却死了……
他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师父了。本该无比亲近的人,为何会……让他隐隐觉得,他们之间终将越走越远?
谢晓清心情低落,孤零零一个人望向海面。却有人主动走了过来,招呼道:“这位小兄弟,你也是为了拜入瀛洲派而来的吗?”
谢晓清收起思绪,回过头,不置可否地冲他笑了笑。
搭话的中年修士似乎将这当做了默认,自来熟地拍拍他的肩:“看你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莫非是信心不足?你这么年轻就到了筑基境界,真是少年英杰,颇有希望拜入瀛洲派,不必忧心!”
虽然自己并不是要拜入瀛洲派,但这中年修士毕竟是好意,谢晓清便笑道:“道友谬赞,承你吉言。”
“不过,小兄弟,”中年修士亲密地揽着他的肩膀,忽然放低了声音,“我还有句话要劝你。你虽然天资很高,瀛洲派想必很是欢迎,但这大门大派,如果无人推荐,也不是那么好进的。我可以帮你……”
他要说什么,涉世不深的谢晓清有些迷惑。
却听一个冷冽清朗的声音道:“马烨荣,你又在借着我瀛洲派之名,骗取钱财?”
马烨荣脸色一变,打哈哈道:“哪里哪里,我看这小兄弟心事重重所以来劝慰……”话没说完,便在那位的逼视下慌忙溜走了。
谢晓清这才明白过来,冲那发声的背剑少年拱手一礼,笑道:“在下谢晓清,多谢道友出言相帮,我差一点就受了骗。”
“在下瀛洲派陆湛,不必客气。”背剑少年也还了一礼,“我见你修为不低,显然天赋甚高,若是被他所骗,心灰意冷地离岛而去,岂不是我瀛洲派的损失。”他全身透着出鞘利剑般的凛冽,笑起来这凛冽之气便散去了很多。
他如此友好,谢晓清倒有些心虚,自己真的不是来拜师求道的。
陆湛又道:“我派只有每年十月,才通过入门试炼来招收弟子。你这般找上门来,一般是不收的,那马烨荣就仗着这个行骗。你可以先回去,到时候再来,或是在后山结庐而居等到十月,像这样的人也不少。”
“那我便在后山住下吧。”谢晓清道。这样也正合他的打算,不会引人怀疑。
在渡船靠岸之前,谢晓清与陆湛又聊了一会儿,互相都起了些“此人可以深交”的好感。
两人都不知,在中,他们原本就是可以出生入死的知交好友。
……
半个月后。
在凌涟心念操纵下,已凝练到极致的赤光与雪光,陡然撞在了日月池中心!
两色光华同时陨灭,变作一团看不清色彩的混沌,从混沌中,忽而浮现出一缕死寂的黑气——
仿佛将这混沌撕裂,透出了它背后掩藏的死意。
只要沾染上一下,便会令周身灵力都逐一寂灭,化为虚无的寂灭剑气!
这道剑气是焚天剑所化,所以不会反噬其主。
凌涟心念一引,那道比夜色更深的黑气,便飞入了他丹田之中。储物袋是承载不了此物,反而会为之损害的。
终于练成了这门越阶仙术,凌涟站起身来。
还需再做些准备,便可前往云煌城,找晏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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