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槐诗的操作,衰亡已经快要麻木了。
反正到现在,他基本上已经处于一个躺平的状态——倘若一开始还想要找个机会给这家伙一点颜色看看的话,现在就彻底没那个心思了。
像是自己这种老实巴交的统治者,怎么跟理想国的妖艳贱货斗心眼?
累了累了。
打不过就加入。
况且,同样是当牛做马,当现境的牛马也没什么不好吧?
即便是什么好处都没有,什么许诺都没有得到,可是这种未曾有过的安心感…实在是让人有些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你难道还要再偷什么东西?”衰亡问:“你搞过这一道之后,他们基本上也已经不会放松警惕了吧?小心被识破。“
“放心,确实有人会被识破,但…为什么那个人非要是我呢?“
槐诗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弄臣的面孔抬起,再不掩饰自己的存在,向着天空疾驰而过的大天使放出了一道阴暗的光芒。
给我下来!
轰!
惩戒,从天而降!
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正派统治者了。
那一双眼瞳中迸射出的光芒如有实质,远比槐诗所冒充的要更加的锋锐和凌厉,一寸寸的从槐诗身上扫过。
身体内侧的衰亡不由自主的想要额抖,可槐诗却越发的昂然,抬起头,任由他检查。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惩戒垂眸,冷声发问:“汝等异信,也胆敢觊舰圣土?“
“去你娘的圣土!"
槐诗大怒,顶着天成的面孔,毫不客气的震声反问道:“我们一直遵从阁下的要求,留在原地,何曾走过!“
一言既出,惩戒忍不住一愣,可紧接着便听见了来自弄臣的控诉。
“收走我的武器就算了,就连我的下属也要扣留,简直是岂有此理!”天成”冷声质问:“把我丢在这里半天不闻不问就算了,来了竟然问我为什么还没走?汝等对盟友难道一点应有的礼敬都没有么?!
既然如此不客气的话,还装模作样做什么?
来,把我捉拿下狱,岂不是更好?“
说着,槐诗主动抬起了双手,束手就擒。
“休得狂妄,异信。“
惩戒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冰冰的视线死死的盯着他的面孔,不知究竟是怀疑还是恼怒,“这里是乐土领地,不是你可以鼓弄唇舌的地方。
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辞!“
“天成嗤笑,正待说什么,便仿佛巧合一般,一名征伐天使恰到好处的赶来。看了一眼弄臣之后,
走到了惩戒的身边,“半刻钟之前,有人汇报说是您亲自送弄臣出了城,还…还…
他吞吞吐吐的,犹豫了许久之后,鼓起勇气:“好像还送了他们什么东西。"
“放肆!!!
惩戒再无法克制自己的怒火,眼眸中喷涌出的烈光化为纯粹的利刀,瞬间灌入了征伐天使的颅中,扯起他的脖子,直接调取出灵魂中的记忆和景象。
尤其是看到自己亲自将弄臣送出城时的模样时,神情便越发的狰狞,不由自主的收紧了五指,令汇报者在圣光的焚烧中化为了飞灰。
“看住他!”
惩戒向身后的扈从下令,再顾不上仔细的盘问和审查,只是想到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导致圣杯丢失,他就已经五内俱焚,几欲癫狂。
暴怒的大天使掀起漫天的金色辉光,化为铺天盖地的双翼,只是微微煽动,整个身体便如同电光那样飞驰而出。
转瞬间,跨越千万里。
沿途的一切堡垒和大群都在惩戒的怒火之下,被横扫的圣光焚烧殆尽。
那惊天动地的恐怖声势即便相隔遥远,依旧是如此的醒目。
甚至就连万变之风都在圣光的干涉之下溃散,天成自阴暗之车中走出,脸色铁青。
“惩戒殿下意欲何为?“
他的眼瞳收缩的仿佛针尖,死死的盯着呼啸而来的大天使:“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么!“
“别废话,束手就擒!“
只是嗅着空气中扩散开来的圣血气息,惩戒的眼瞳就已经烧红了,嘶哑的警告:“把你们带走的东西交出来!“
“至福乐土丢了东西,难道还要我们来买单,这又是什么道理?“
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凌,天成的容忍已经彻底逼近了极限,从袖中拔出了吹笛人赐下的利刃,对准了他的面孔。
“马上滚开,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在这短暂到近乎难以察觉的僵持之中,惩戒咬着牙,盯着他们其中的每一张面孔。
可在天成之后的角落里,一个护卫却仿佛有恃无恐一般,回过头来看着他,嘴角勾起,无声的冷笑。
那嘲弄的神情,将惩戒最后的理智彻底击垮。
而当在圣光的感召之下,阴暗之车里传来隐隐鸣动的瞬间,字面意义上的震怒之火已经从大天使的口鼻之间喷涌而出。
宛如暴虐的日轮凌驾于天穹之上那样。
“果!然!是!你!们!“
日轮之上,惩戒高举长矛,宛如神铸之锋撕裂阴云,令凝聚为枪刃的圣光悍然从云端刺落,带着宛如小行星坠落一般的恐怖声威。
“一一异端死来!!!“
“我操,劲啊!“
槐诗的领子里,实时观看直播的欧德姆震惊探头:“打的好激烈,卧槽,惩戒的眼珠子都给打掉了,
录下来,录下来…啧喷,弄臣惨哦,都快哭出来了吧?
这么多年了,还没见过他们能打的这么热闹,槐诗你干得好,干得好啊!“
嗅到乐子气息第一时间赶来观看的蜗牛乐得壳子都要裂开了,触须舞动着,爽到爆炸。
只是,唯一的一个问题,始终想不明白。
“哎,那刚刚那傻逼忽然笑什么?”
“没啥。”槐诗噗嗤一笑:“我让他旁边的人给他讲了个段子,他讲的还挺有意思。”
“讲了什么?“
欧德姆瞪大了眼睛,分外好奇。
而槐诗却大惊失色:“你疯啦?刚刚惩戒才把讲这个段子的人烧成灰。“
从槐诗的话语中,嗅到了某种促狭气息的欧德姆的触须抽搐了两下,懒得再送上去让开心。
这么缺德的段子,不听也罢!
只是…
究竟讲了啥!
还是好想要知道啊!
圣都,刚刚修复完成的圣堂中里,惨叫的声音接连不断。
“你不对劲,你不对劲!
在圣光的笼罩下,那一颗残存的头颅表情扭曲,遍布血丝,死死的盯着旁边的英勇,双眸几乎突出:
“你是槐诗!我看出来了!我早就看出来!"
在圣光的修复之下,他的身体已经渐渐的开始生长出来。
只是,胚胎一般的身体,却凸显的那一颗头颅越发的不协调,癫狂又混乱,他还在呐喊:“槐诗!你逃不过我的眼睛!还不束手就擒!"
守卫圣堂的大天使英勇越发的悲愤和无奈:“慈悲,冷静一点,槐诗已经跑了,你已经安全了。“
“不对,他就在这里!“
慈悲的面孔扭曲,尖叫:“他就在这里!你们这帮傻子,被他耍的团团转.他!他一定是槐诗!“
他的眼珠子忽然换了一个方向,死死的盯着走进来的牺牲:“我看出来了!那个眼神.我绝对是槐诗没有错!
他绝对是槐诗,相信我啊!相信我!“
前来传达军令的牺牲陷入呆滞,欲言又止,“呢,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英勇无奈摇头:“不,只是慈悲他.状态不太好。“
“好吧。”
牺牲怜悯的看了一眼慈悲的样子,对英勇说道:“公义大人刚刚通知我们整合军团,防备弄臣们的袭击。”
“我会去的。”英勇点头,“损失清点出来了么?“
牺牲的神情顿时复杂起来,像是吃了个苍蝇,许久之后,只能回答:“万幸,有公义大人坐镇,吾主圣体无失。”
“圣主护佑。
英勇虔诚赞颂道,牺牲点头之后,转身离去。
“他走了!他走了!!!
慈悲还在惨叫,凄厉的呐喊:“槐诗走了,蠢货,你在干什么!你把槐诗放走了,他绝对是槐诗,相信我,相信我啊!!!“
“安心吧,慈悲,这里可是吾主所关注的圣堂。”英勇叹了口气,安慰道:“如果对方是槐诗的话,
怎么都不敢来这里吧?“
“可是可是…”慈悲还想要说什么,遍布血丝的眼瞳抖着,停不下来。
“放心,我可以确定,他不是槐诗。“
英勇温和一笑,安抚着自己的同僚。
慈悲喘息渐渐平静,神情恢复宁静,终于仿佛从噩梦中醒来一样,眨着眼睛。
然后,便听见英勇轻柔的话语:“况且一一”
在他的面前,大天使缓缓回过头,五官如同蜡油一般溶解,变化,浮现出另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带着戏谑又嘲弄的笑容:
”—一槐诗,不应该长这个样子的么?“
在那一瞬间,慈悲的眼瞳扩散,在丽梦的阴霾中,惊恐和绝望满溢,疯了一样挣扎,张口想要放声呐喊。
可是有一只温柔的手掌,轻轻的捂住了他的面孔。
捏住了!
再然后,英勇’的脚下,终末之兽的阴影撕裂了圣光,缓缓升起,浮现,俯瞰着眼前的猎物。
漆黑的唾液从嘴角滑落,一滴一滴,落在了他颜栗的眼眸上。
“别怕,很快就结束了。”
槐诗拥抱着他,宛如拥抱着婴儿那样,肃冷的面孔之上,露出了柔和的笑意,轻声安慰:“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一”
温柔的摇篮曲从殿堂之中响起。
自慈悲最后的悲鸣之中。
当一刻钟后,狼狈的英勇闯入了公义的圣殿时,所有的大天使们才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遗憾的是,已经晚了。
在曾经的圣堂中,圣光不再。粘稠的漆黑阴影如同活物那样,蠕动着,覆盖了神圣的徽记和每一个角落。
而就在祭坛之上,钢铁所编制成的摇篮里,传来婴儿啼哭一般的尖锐声音,以及,咯咯的笑声。
“巴哈姆特,巴哈姆特…”
在摇篮中,曾经属于慈悲的残骸,缓缓的蠕动着,溶解一般的黑色肢体上,浮现出呆滞的笑脸,自语喃喃:
“嘿嘿,巴哈姆特,我的巴哈姆特…”
这便是,槐诗所留下的,最后赠礼。
等衰亡从这一场旁觀的噩梦中醒来的時候,已經是一漏之后了。
他依旧还在自己的殿堂之中。一切陈列还是原本的样子,就连保险库中那一具铁箱也依旧毫无任何破损和动静。
就仿佛刚刚的一切只不过是短暂的幻觉而已。
可周身肢体隐隐传来的撕斯裂疼痛,和遗留在灵魂之中的暗伤却提醒着他,那噩梦之中,他所亲眼见证的一切,已经切实的发生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出现在了地狱之中。
“那个混账东西!那个该死的”
衰亡一想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以及自己被揭穿之后的结果,就忍不住一阵颜栗,怒骂出声。
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到,一个摆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保温杯。
印着狗头的LOGO。
栩栩如生。
还有保温杯里,隐隐传来的芬芳气息。
当他打开了杯子之后,便愣在了原地—在杯中,经过终末之兽的污染和转化之后,化为漆黑的圣血荡漾起丝丝波澜。
那纯粹的凝固神性和深渊精髓,仿佛水晶一般的晶莹,一重重的黑暗和闪光在其中涌动着,宛如深渊的原暗和点点星辰。
只是看着,便已经目眩神迷。
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都已经全部倒入了腹中。
感受着那柔和而澎的灾厄气息从灵魂中扩散开来,衰亡的双眸忍不住一阵泛白,啤吟出声,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的体验之中,深深的沉醉。
感受到了力量的迅速膨胀,还有本质蜕变,以及,久违的成长一许久之后,当他再度清醒过来,翻过了手里的保温杯时,便看到槐诗留在另一边的留言。
【干得不错,請你喝酒。】
"哼!"
衰亡本能的冷哼了一声,想要把杯子丢掉,可嗅着里面残留的芬芳气息,犹豫了一下之后,终究还是塞进了口袋。
只是吭味了半天之后,从嘴里挤出了不屑的话语:
”一般货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