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溢彩的霓虹下,暧昧的巨幅美女广告画前,警灯闪烁、警车林立,维特这个莺歌燕舞的欢场,因为警方的突袭成了一个笑料倍出的地方,警戒线外围围观的群众有半条街,当一群美腿酥胸的妞们被表情严肃的女警带着出厅上警车时,围观者纷纷举起手机抓拍,笑声和鼓噪四起。还有不少捂着脸出来的瓢哥,指缝里看到有电视台的车来,个个加快的脚步,巴不得一步跨进警车里,这事干起来不丢人,可让人瞧见就丢人了,跑这么快,又惹得一阵哄笑。
警方的突袭虽快,不过处理上似乎在刻意地放慢速度,还专程通知了电视台的前来报道这一行动战果,据电视台收到了官方消息,当天的清扫突袭一共查了全市十余家娱乐场所,以维特涉黄、涉毒情况最为严重,当场抓获正从事色情交易的人员三十一对,涉毒人员五人,其违法情况正在进一步核实之中。
电视台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准备放到午夜新闻和明早当重磅节目追踪报道,这年头政治类的新闻太泛滥,根本没人关心,可这些裤裆里的烂事,还就有人喜欢,收视率向来很高。
而对于一个娱乐场所来说,那天大队的警察来了,那说明它的经营到头了,不是保护伞倒了,就是已经迈过了警察容忍的底线,此时再看风雨飘摇的维特,即便是在警察中的知情者也有点奇怪,矗立七年未倒,甚至连临检也很少遇到的维特,这一次恐怕要遭到灭顶之灾了,前后两门被大队警察围着,甚至连很少有人知道的暗门也被堵了,从经理到保安、到工作人员,全部被带回了分局,办案地在郊区分局,专门腾出来的地方。至于到此消费的客人,尚有数百人,也遭了池鱼之殃,被警方留下核实身份了。
当然是针对它,围观的人群之外,一辆阿斯顿马丁停泊在街道对面,离维特的入口不到百米,那里攘熙的现场,正好全部落到车里人的眼底,当一群失足妇女被带上警车时,段炎国从副驾上笑着回头问“小许,好玩不?”
“哎,好…好玩。”许中行凛然点点头,现在对老板的能量有个直接认识了,不过让他有点怵然,小声地道着“段总,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吧?”
“呵呵,你是说他们有涉黑背景?”段炎国笑道,后面的许中行和薛亦晨没敢回答,他点评似地道着“知道为什么黑社会在天朝根本形不成气候吗?那是因为在没有明煮的环境里,一切有悖于专治的形态都没有它的生存空间……什么黑涩会,不过是纸老虎。”
“段总,要这样的话,咱们和柴占山还怎么谈?”薛亦晨小声问。
“既然他拒绝赴宴,那我也压根没再准备跟他谈。”段炎国笑道,自从宴请柴占山被拒,在他的身份看来,这是一个奇耻大辱,而现在,还回去了,他笑着道“我相信柴占山一定有保护伞,一定也不容易被抓住,他要是连这个水平也没有,我可真太失望了,不过即便他有,我也是很失望,因为他明天就要上当地警方的通缉名单,他可以推托一切,可推不了法人代表的责任,呵呵……对于他,现在有两条路,要么躲起来几个月避避风头,要么被警察关起来审几个月,你们说,他会选择哪一种呢?”
这是一个无法选择的选择,两个选择都是死局,而局中人遭遇这种事只有一个下场出局了!
“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承包权毕竟还在他手里。”许中行轻声问,他知道这不是问题了,事主都吓跑了,剩下的事就好解决了。
“明天国土资源局和市政斧会有一个联合行文,直接到镇、乡政斧和土地所,文件的内容是为促进地方经济发展,市里将从山岳水泥厂和五洲路桥有限公司引资五千万,在棠梨乡建设一个大型水泥铸件厂,选址就在现在的响马寨牧场,对于牧场原经营者,按原资源费标准给予每亩地十六元的占地赔偿,两千五百亩一共是……是多少钱,小许?”段炎国笑着问。
“四万块。”许中行道。
“对,你说这四万块补偿,会不会有人领呢?”段炎国笑着问。
许中行和薛亦晨也笑了,怕是就不出事,柴占山也没脸来朝五洲要这四万块赔偿了,段炎国露出底了,他换了副口吻道着“底子呢,现在可以交给你们了,我想你们对咱们总公司一直力争这座路桥的一级承包权不太理解,其实一年前总公司的派人在这一带做过地质勘察,那儿的优质石类岸储量在整个晋南都是罕见的,我们边修桥边建厂,五个月就能达到以产供用的水平,十个月就可以外供,等这条路修完,水泥厂的盈利,要远远超过路桥的收益,所以,这片地方,我们志在必得。”
这下子,薛亦晨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明白为什么老板要不惜代价拿到地权了,之前标价从二十万涨到六十万,甚至底价给到了一百万,走到这一步,她也只能替柴占山可惜了,对于大公司,行事的风格那是宁给贪官,不给刁民,毕竟贪官喂饱了好驱使,可刁民,你永远喂不饱。
“这个事保密得很紧,我思来想去没有泄出去的可能,如果泄出去,就不是一家抢了……这样的话,我倒挺佩服柴占山的眼光,居然在没修路之前圈了这么多地,呵呵,不过人不能太贪,位置不到而贪得太多,会被噎死的,开车。”段炎国不屑地道,司机倒过车时,他看了眼依然乱哄哄的维特现场,他知道,再红极一时的娱乐场,被这么搞一下子,恐怕都要成为过去时了,他调整了下观者的心态,换了副上位者的语气安排着
“中行,你负责的棠梨村的工作,我给你一个底线,你可以跟他们撑一撑,路可以我们修,反正迟早要修,不过在我们工程队进驻时候,不能再发生这些延缓进度的事情了,小恩小惠无所谓,实在不行往刁民堆里培养几个财主,让他们自个闹矛盾去……亦晨,你多和国土局的王局打打交道,他的夫人也将参与这次水泥厂的建设投资,现在他和咱们在一条船上,一定要服务好了啊,需要人手的话你从总公司调……”
薛亦晨有点奇怪,不知道老板怎么着刚来几曰就和地方的国土资源挂上了钩,不过她并不意外,就像以前遭遇难处之后,每每段总都是这么轻描淡写消化的无影无踪。
车,驶离了环东路,看不到维特的霓虹灯了,街市依旧,喧闹如故。一个大势的沉浮,不可能左右在某个娱乐场所的兴衰上,虽然维特倒了,可其他的一切,都依然向前行进着……
……
……
栗小力从维特里贼头贼脑出来时,看看时间,差一刻快零点了,只有几个警察守着门,围观的群众快走完了,除了被抓了现行带走的,维特里尚有几百消费的客人,这些人被分别询问、甄别,确认在此地没有违法行为后才予以释放。
栗小力几乎排到了最后一拔,出了门,逃出生天般地长舒了一口气,抚着怦怦乱跳的小心肝,晃着一身肥肉,颠儿颠儿地跑,冷不丁有人从车后蹿出来,吓得他“妈呀”一声,差点一骨碌滚地上,待看清来人后,马上劫后余生地兴喜道“兄弟,你也出来了?”
“啊,我出来的早。”白曙光道,哥几个今天结伴喝了小酒,好容易来潇洒一回,全被警察搅了好事。白曙光看看栗小力浑身直抖的样,笑着安慰道“没事,栗哥,你又不是没进去过。”
“打架进去,出来是光荣滴……干这事出来你好容易说,人家骂你傻逼呢。”栗小力气咻咻地道,白曙光却是好奇地问着“咦?怎么没抓住,你没那个……”
那个是哪儿?自然是xx那个那个了,一问这个,栗小力大喘气万幸地道“哦哟,差一点点啊,我他妈催了两次,让给我叫个妞,叫个妞,服务员说生意太好,小姐排不上钟,让我等等……他妈的,刚说完就把警察等来了,差一点点就被人家裸抓了啊,看来是哥平时胆小没欺负人家小商小贩,积德了啊。”这把栗小力给乐得,摆活了一番,白曙光也替他高兴,冷不丁栗小力看白曙光这肥脸突然想起来了,一把揪着问“不对呀,我没轮上,可你上了呀?我看见有个妞敲你房门了。别说没进去啊。”
“进去了,嘻嘻。”白曙光比栗小力还乐呵,乐呵地道“不但进我房里了,我还x进去了。”
“那没抓着你?”
“嗯。”
“不对呀,警察来的很快呀!?”
“是啊,警察来的快,可我射得更快……平时撸多了,受不了这真人刺激,刚进去那妞一哼叽把我给紧张的,就射了,呵呵,谁说快枪手没好处,哈哈……”
“哈哈……”
两胖子呲着嘴,抚着肚子,笑得浑身肉一颤一颤,不过笑了一会儿,突然间同时脸色一凛,此时身处之地是来时停车的位置,董伟开得单位的车,还搁这儿呢,而维特的门,已经关上了,有人在贴封条,两人互视一眼,栗小力紧张地道着“是不是坏事了,董伟没出来。”
“雷哥和张卫华也在里头呢。”
“不会被带走了吧,我看见抓走两车呢。”
“不行,赶紧告诉雷局,救人。”
“喂喂喂……”
栗小力一把揪住了,摁着手机,他瞪着眼道“你傻呀,你告诉他爸,他来瓢妞来了,不找着让他爸往死里揍他不是?回头他一急火了,敢揍咱们……再说了,这事怎么说呀?雷哥可是国家干部,张卫华还是穿警服的。”
“妈呀,那坏事了,要真抓了,那麻烦大了。”白曙光道。
“可不说啥呢,传到单位,不得开除他俩呢。”栗小力道。
“不行,赶紧通知蛋哥。”
“蛋哥这两天不在你又不是不知道,好长时间都没见了。”
“那……款姐,赶紧告诉款姐……还有,小盖,让小盖他爸找找关系,这坏事了……”
两胖子窝在街道边上,慌乱的拔着电话,在无法接通同来的雷大鹏、董伟和张卫华时,他们更确定出事了,思来想去,还是通知了宋思莹,一说原委,电话里先把宋思莹笑倒了,不过她不敢怠慢,直接驱车来找这两胖货。小盖也是一样,风驰电掣地赶来了,两个人成了四个人,都在打着电话。等问到单勇时,电话里单勇可不客气,力主通知家里,万一先捅到单位,那更难堪。
这几个货虽然办得事不光彩,可总不能不救呀,情急之下,只好勉为其难通知家里了。
之后还是小盖的生父打听到了点消息,在郊区分局,听说被审查的不少,这几人又赶紧地往郊区分局赶,等到时,那儿早聚起了一帮人。几人还没有下车,就看到了雷大鹏爸妈那一对惹眼的夫妇,一块去洗桑拿的两个胖弟可不敢上前了,宋思莹和小盖商量着,却是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劝两句,实在是这事不好劝呐!总不能上去说句伯父伯母想开点,去玩的人多呢!?
不用劝了,门房在喊家属了,雷爸雷妈一对进去了,不一会儿就听到了两人的粗嗓嚷着,再过片刻看到了雷妈揪着雷大鹏耳朵,雷爸在后面一脚一脚踹,平时耀武扬威的雷哥此时抱着头,捂着脸,谁也不让看见他那张超凡脱俗的脸。
宋思莹带着哥几个根本没敢上前,平时虽然有点讨厌这个二雷,可看他被爸妈揍得惨兮兮,又有点同情,还有比她更同情雷哥境遇的,栗小力眼泪汪汪地看着,喃喃地道“雷哥太惨了,过得太没人权了。”
“就是啊,还不知道爽上了没有,倒被打成这样。”白曙光同情地道。惹宋思莹回头狠狠地剜着,然后使劲踹了这货一脚。
……
……
一辆警车从郊区分局驶出来时,很小心的鸣着喇叭,原因是门前聚了不少私家车,哄着一堆人,都等着交治安罚款呢。副驾上的曲直笑着队友说道“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家里放着老婆,还出去瓢去……好看了吧?”
“既然可以成为动机,那姓。欲也应该能成为动机吧。”司机笑道,半夜被调出来实在无聊,边驾车边闲扯着“对瓢客的行为模式我仔细研究过,快感不在于那几秒钟,而在于去寻求这种刺激的过程中,心里张慌,战战兢兢,偏偏又猫挠痒痒,欲罢不能,在这种精神状态下肾上腺分秘过度,会产生一种类似于紧张和刺激类的快感,所以这叫享受过程……和所有犯罪模式享受过程如出一辙。”
司机是位小年轻,曲直笑了笑道“我看你是去过……停车,停车。”司机笑了笑,看到了路旁等着赵家成,车停人上来了,还迷糊着,曲直把一张刑事传唤递过来,赵家成一看倒清醒了“抓柴占山?他又犯什么事了?”
“没犯事,是维特出事了,被省厅来的人一锅端了,抓了一拔卖。银瓢。娼的,都关在郊区分局审着呢。”曲直道,可没料到赵队根本不知情,他粗粗介绍一下案情,是省治安总队的一位副队带着十几个队员到突然到了潞州,说是协查一个网络赌博的窝点,谁可知道调走地方治安警后,却来了雷霆不及掩耳,把维特给端了,反正也不冤枉,涉黄涉毒的事查了一窝,现在正式传唤维特的法人代表柴占山了。
这案情听得赵家成打了个大哈欠,没劲了,他笑着道“这是私仇,不是公事……柴占山肯定惹那尊大神了。”
“私仇?”司机不解了,讶异道“不可能吧赵队,这么大阵势呢?”
“你才干了几天刑警。”赵家成打着哈欠不屑地道“如果是全省统一的扫黄行动,根本扫不住柴占山,就不会没人给他报信。而不是统一行动偏偏又把他给端了,这是有人在故意整他,搞一个突袭,既成事实,就有人想给他报信也晚了……要真抓柴占山还不容易呀,突袭和抓捕同时部署,他不栽都不可能,这明显是根本没有掌握确凿证据,现找现摸人呢。”
“那……那咱们这抓人怎么办?大半夜的,还把咱们直属刑警队的通知来。”曲直火大了。
“让咱们出手,能彰显领导对此事的重视嘛,毕竟是上面来人……不过,肯定抓不住,早溜了,我从警校毕业就开始抓他,那时候他还是个下岗工人转行当混混去了,抓了十几年,愣是把他抓成老板了。”赵家成道,惹得前头两位笑了。
人都是会成长滴,警察在成长,那坏分子,成长得更快。
果如赵队所言,家里,门锁着,邻居说很少见人,好长时间没回来了;颐龙湾会所,已经人去楼空,停业了,剩下了几个看门人。柴占山生意做得不小,可连个公司地址都没有,甚至赵家成跑了趟响马寨和漳泽湖畔的木屋渡假村工地,都没有,这个坏分子,又像以前一样,只要嗅到点危险味道,会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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