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醒来
“真是遗憾,”纳尔逊望着血肉正在崩溃的巨蛇,它的颅骨中逐渐显露出一道绿色身影,他故作惋惜地摇摇头,目光坚定地说道,“你伟大、仁慈又慷慨的主人准备送你一件特殊的礼物。”
海尔波的灵魂抖了抖,露出欣喜的表情,“您真的准备再给我——”
“没错,卑鄙的海尔波,我准备帮你解脱,”纳尔逊笑笑,在罗伊纳的指引下操纵着迷失雾将巨蛇的骨架小心包裹起来,利用迷失雾吞噬灵魂与记忆的特性逐渐侵蚀着附着于其上的繁复符文,他露出关切的表情,仿佛真是一个关心下属的好主人,“做一个人灵魂的碎片,很累吧?”
巨蛇的颅骨中,一丛绿色的微弱火苗死命地挣扎起来,疯狂地撞击着它的眼眶和下颚,但森白的头颅仿佛一座牢不可破的监狱,将海尔波死死地关押在里面,伴随着他的每次重装,蛇骨上的古代魔文便会变亮半分。
在正常的情况下,这些蕴含着纳吉尼家族数代人庞大魔力的古代魔文一旦触发便会对周围造成难以想象的巨大破坏,但那条作为血咒植入纳吉尼先辈灵魂中的巨蛇还没有死——尽管它只剩下森森的白骨,尽管它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尽管它从头到尾已经老化到一碰就碎,但它并没有死,巨蛇的灵魂依旧没有磨灭,在这种情境下,这些设置精妙的魔文反倒成为了海尔波埋葬自己的桎梏,它们仍旧维护着海尔波在千年前设下的规则——保护被血咒寄生的巫师的灵魂。
“可恶!”海尔波放弃了冲撞蛇头,他将自己的灵魂火苗震碎,均匀地攀附到了巨蛇的上半身,白森森的白骨顿时散发出绿油油的色泽,尽管绿色常常被认为是代表生命的颜色,但是这抹绿色不知道为什么却让纳尔逊想起了被核辐射侵蚀过的大地。
“斯莱特林,”罗伊纳的声音忽然响起,“用蛇怪的牙插进蛇的脊柱,从上往下数第两百块,快一些,等到那个绿色的玩意儿蔓延下来,你可能就得往下插了。”
“拉文克劳大人,”汤姆撇撇嘴,接过纳尔逊递过来的小球,用力一按,一只银白色的手套覆盖到右手上,他弯下腰,捡起地面上众多蛇怪毒牙中比较锋利的几块,闪身出现在蛇怪中间靠上的位置,飞快地把毒牙插进两块尚且是白色的脊柱骨间的缝隙中,身形一闪,出现在了一开始的位置,说道,“我姓里德尔,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好的,斯莱特林。”
罗伊纳点点头,目光依旧注视着汤姆插进毒牙的地方,绿色依旧从上到下地蔓延,就在汤姆幻影移形回原地不到一秒的功夫,海尔波的绿色灵体就已经蔓延到了蛇怪毒牙的所在,它飞速地晕染着巨蛇的身躯,但是这不可阻挡的势头在碰到毒牙时就很快滞涩了下来。
罗伊纳靠近纳尔逊,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轻声说道,“攻击它的寰椎,咒语是‘灵智封锁’。”
纳尔逊没有多问,抬手就是一道蓝光冲着巨蛇的头颅下方射去。
一道碧蓝色的枷锁缓缓在巨蛇的脖颈处成型。
下方,蔓延的绿色撞上毒牙,如同将冷水泼进烧红的铁锅中,一阵液体汽化般的滋滋声响起,紧随其后的是海尔波惊恐的叫喊:“你们为什么会找到我的仆人!”
“就像总有人说被蛇咬伤后可以在周围找到解药,”罗伊纳并没有搭理海尔波,耐心地向纳尔逊和汤姆解说道,“最克制一个黑巫师成名魔法的天敌往往也会出自他手,比如这个海尔波,它是一个无所依托的魂器,但它很难摧毁,有趣的是,由他创造的蛇怪却能够对这种卑微的灵魂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海尔波的从容不见了,油腻的声音也变成了苍老的颤音,蛇骨上的绿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方回缩,似乎完全放弃了对巨蛇的争夺。
不只是进程受阻,海尔波的返程也遭遇了不测,当绿色缩回到靠近蛇头的脊椎骨时,撤退的势头顿时被猛然勒紧的碧蓝色枷锁牢牢锁住!
“这是什么!”海尔波颤抖的声音在巨蛇咽喉处的碧蓝色枷锁下响起,“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们看,对于灵魂而言,只要它不做到完全的分割,那么哪怕它延展再远,意识总算只存在于一处,”罗伊纳像一位负责任的老师,向两人仔细讲解着,历史上的罗伊纳·拉文克劳无从得知,但或许她本就是一位耐心的教育者,“这个魔法是赫尔加创造的,她在医术方面有着远超常人的天赋,这个魔法可以帮助她将受伤巫师的意识固定在身体的某部分,使得另外的部分不用麻醉魔药也可以无痛地进行治疗……没想到用在这里还蛮有效的。”
“你把我当成实验品了?我可不是教具!”海尔波的叫骂声作为一项传统艺能再次展露无遗,他疯狂地诅咒着罗伊纳,叫骂道,“你有种就杀了我!”
“你们瞧,刚刚它试图侵染整条蛇的尝试值得你们学习,在我看来,这是一种永不言败的精神,哪怕它是个黑巫师——时刻保持希望,这也是我们四人当初建校时的想法,”罗伊纳不紧不慢,轻飘飘地说道,“但我希望你们对它现在的状态引以为戒,歇斯底里,放弃思考,也就意味着拥抱失败,甚至迎接死亡。”
“……”
罗伊纳丝毫没有压低声音,以至于一直旁听的海尔波已经被搞得哑口无言,无话可说,他不光放弃了思考,也放弃了骂人。
“现在,这条蛇的魔力已经反哺给了这个小姑娘一些,”罗伊纳瞅了瞅悬挂在白骨间跳动得愈发有力的肉瘤,说道,“可以尝试把她拉出来了,再反哺下去,一方面,这些古代魔文的禁制可能会有所松动,另一方面,她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魔力。”
汤姆点点头,跃跃欲试地向前走去。
“当然,第一步是唤醒她,如果她自己没有求生意志,你们再怎么样也救不活她。”
汤姆脚下一趔趄,他刚刚差一点儿就抄着魔杖上去切割了,此刻转过身来,满脸写着“你怎么不早说”几个大字,他无奈地耸耸肩,说道,“您当初就是这样对斯莱特林大人讲话的吗?”
“哦,”罗伊纳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总以为你是他,但是萨拉查……他是不需要我去提醒他谨慎行事的。”
“哈哈哈!”海尔波哈哈大笑,汤姆面色一凝,反手一根毒牙插进蛇怪寰椎绿色最浓的地方,海尔波发出一声被猎枪击中的鸭子般痛苦的惨叫,笑声马上消失了。
纳尔逊抬手捂住嘴,他有些知道海尔波这个人为什么会变得举世皆敌了。
“这不是魔法能够解决的问题。”罗伊纳后退一句,把舞台留了出来。
“是时候展现嘴遁的威力了!”纳尔逊在心中为汤姆打气,也后退一步,津津有味地望着向纳吉尼走去的汤姆。
只见汤姆缓缓走向纳吉尼,搓了搓手,开始练习起自己的表情,他上一次说这种让自己尴尬的话还是和自己的妹妹谈话,从那次起,克里斯蒂安就再也不理他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罗伊纳都忍不住出声打扰,“你再等下去,海尔波都要死了。”
纳尔逊向巨蛇的寰椎望去,只见被汤姆甩出的毒牙插中的地方周围已是一片腐烂的黑色,而与黑色相接的海尔波已经变成了不新鲜的墨绿色,他收回目光,已经走到纳吉尼身前的汤姆正在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时不时扭过头望向后方。
“他有在说话吗?”过了一会儿,罗伊纳突然戳了戳纳尔逊的肩膀,小声问道。
“呃……”纳尔逊侧耳聆听,但却只能听到海尔波的哀嚎,“从后面看他的面部肌肉,应该是在讲话的,但我不确定汤姆讲了什么。”
“你觉得他会讲什么呢?”罗伊纳好奇地问道。
“我觉得他可能会先说一大堆诸如带她喝黄油啤酒或者给她分钱之类的话。”
“黄油啤酒?这种平民饮料竟然还在流行吗?”罗伊纳的关注点似乎出了点儿问题。
“是的,经久不衰。”纳尔逊点点头。
“你觉得他会唤醒那个小姑娘吗?”
“我……不确定,你知道的,汤姆这人嘴有点儿笨,你让他去团结人、鼓励人、领导人,他都会很在行,但是安慰人……”纳尔逊皱了皱眉头,“目前没见过效果很好的。”
“真像萨拉查呢,”罗伊纳感叹道,“从内到外,真是像极了。”
“不过哪怕他说得话没有用,最后有个消息一定是纳吉尼感兴趣的,”纳尔逊胸有成竹地说道,“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希望——”
“不!!!”被怒吼惊醒的纳尔逊抬起头,已经被蛇怪的毒牙毒得忽明忽暗的海尔波突然冲着汤姆破口大骂起来,目光下移,正对上纳吉尼恢复了神采的黑色眼睛。
“她醒了。”
梦呓般的声音在纳尔逊身边响起,他只感到一阵清风拂过,一道散发着勃勃生机的绿色身影出现在纳吉尼身边,罗伊纳差使人的话语遥遥传来,“可以收尾了。”
“她不是不能战斗吗?”纳尔逊正纳闷,却看到汤姆向自己飞了过来。
汤姆只感觉一股巨力袭来,把他击向纳尔逊的身边,但落地时的力道却变得轻飘飘的,马上被纳尔逊接住,他挣开纳尔逊的胳膊,向纳吉尼的方向狠狠瞪去,只听到罗伊纳轻飘飘地说道,“淑女落魄的样子可不是你们这种毛头小子可以看的。”
汤姆捏了捏拳头,抬起头,准备把一腔悲愤发泄到海尔波身上。
甚至都没有留给纳尔逊准备道具的时间,汤姆已经闪烁到蛇骨的头颅下方,欺身上前,一道凝练至极的黑光从抵住骨节的魔杖尖射出,顷刻间洞穿了巨蛇的骨头,剧烈的爆炸在贯穿伤的对面汹涌地向前方袭来,汤姆的第二道攻击紧随其后,四根留到最后的、蛇怪最长最尖利毒性最强的利齿牵引着魔力凝成的黑色闪电,如天罗地网般罩住了前面,两道攻击不分主次,一般凶悍,呈两面包夹之势。
“轰——”
一声爆响回荡在纯白的空间内,早早支起屏障的纳尔逊甚至都被袭向四周的冲击波震得后退数步,一棵粗壮的树木支在纳吉尼所在的位置,快要被风压弯了。
“没必要,真没必要……”纳尔逊摇摇头,睁开眼睛,眼前巨蛇的骨架已经可以叫做巨蛇的骨灰了,除了一块散落在地的骨头渣子,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碎片了,而那块骨头渣子也被落地的汤姆用脚尖细心地研磨成了灰烬。
一团绿光从骨头渣子的粉末中飞出,带着浓烈的恨意扑向汤姆的面庞。
这只海尔波的灵魂碎片已经虚弱之极,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它重复着一些恶毒的词语,狂乱地冲向汤姆,却在刚刚起步的时候被一只雾气凝成的大手捉住尾巴,拎到了纳尔逊的身边。
在大手的挤压下,迷失雾与海尔波接触地更加全面,“滋滋”的煎炸声此起彼伏,很快,走近的汤姆已经听不到一句喝骂声。
“也不知道海尔波的本体能不能感受到。”这是纳尔逊真正摧毁的第一块海尔波的灵魂碎片。
“你可以问问他的本体,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再次实验。”罗伊纳牵着一位黑发女人从不远处走来,她身体虚弱,步伐踉跄,但还是拒绝了搀扶,一步一步地走向汤姆。
汤姆用力眨了眨眼睛,背过身去,他和纳尔逊的承诺在几年后终于实现了第一步,他很快平复心情,对纳尔逊耳语道,“我觉得那件事还是你告诉她比较好。”
“哪件事?”纳尔逊愣了愣,惊讶地连问三句,“那件事?你没告诉她?那她是怎么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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