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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7:西陵王(1 / 1)

“冬珠公主前来请见二公子——”

“冬珠公主……?”嬴穹闻言稍稍有些意外。

前几日不是听说这位公主跟兄长应王子闹了矛盾,离营出走了吗?

晋起却无过多意外,只起了身道:“那晚辈先行告辞。”

“……”嬴穹看了他一眼,踌躇了片刻后,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只点了头道:“去吧,此事回京之时若是晋公问起,我自会从中说明,能周旋的……便也尽力周旋一二。”

只是要想化解,却远非他的能力所能办到了的。

可这‘尽力’二字,却已经足够让晋起意外。

他今日来这一趟,本只是为了消除昨夜嬴穹心中的积怒,不至于来日关系过于僵硬罢了。

却是没想到,嬴穹竟会因此愿意‘出手相助’。

虽然或许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单凭这份心意,却让晋起无法不感激。

“晚辈在此谢过。”晋起深一揖礼,是比起初进帐之时赔罪的动作,显得还要认真上几分。

“谢就不必了……纵然我仍旧不赞同二公子昨晚的做法,但事实毕竟是大公子有错失在先……”嬴穹沉沉地叹了口气,看着晋起,忽然口气悠远地说道:“当年二公子的父亲储公子在世之时……于我嬴家有大恩,然而苍天无眼,储公子英年早逝,却是连个报恩的机会也未能留下……”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低至不可闻。

晋起微有些诧异。

父亲曾于嬴家有恩?

这段往事,倒是他前世不曾得知的。

或是因为前世的他仗着祖父和二叔的‘宠信’,行事疏狂,争强好胜,从不将他人放在眼中的自己,不曾入得嬴将军眼的缘故罢。

但此时细想,纵然如此,前世的嬴将军也的确没少帮衬过他。

前世的他只当是因为自己身份‘尊贵’的缘故。

知道真相之后,便以为他是受了祖父和二叔的暗示。

晋起又行一礼。虽是无言,神色却格外诚恳。

这一礼,谢的是前世所受到的关照。

嬴将军望着面前躬身的少年郎,有一刹那。仿佛又见着了恩公昔日的影子。

父子二人虽是从到由内到外的气质以及接人待物的方式皆全然不同,但仍时常能让他感到分外神似。

嬴穹似欣慰又似遗憾地轻叹了一口气,做了个虚扶的手势,对晋起说道:“二公子还是莫要让冬珠公主久等的好,快些去吧……”

……

冬珠忽然回营。晋起不必问也知原因。

“人受伤了?怎么受的伤?”

“是晋觅那混蛋干的?”

“伤势重不重?”

冬珠喋喋不休的问着,晋起偶尔选上一两个不那么没有必要的回答她。

“真是畜生不如!”冬珠怒气冲天,若非是宋元驹在一旁小心注意着相拦,又阐明了晋觅现下不容乐观的情况,只怕她极有可能要冲到晋觅帐中亲手补上几刀。

宋元驹有些想笑。

晋觅当自己身份尊贵,尽可以为所欲为,纵然是犯了大错也没人敢真的拿他怎么着,可不巧的是,他身边这几个主儿,偏生都是不怕事、没什么‘客观利益观念’的人……

是真触到底线。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人。

冬珠一路骂骂咧咧着,连西陵话都抖了出来,是比自己先前跟晋觅动手打架那次还要气愤上许多。

嘴里说着难听话,心中也在不停的‘盘算’着,倘若昨夜的刑罚没能断了晋觅的腿,那她也不介意再补上一遭。

除此之外,更多的便是在担忧江樱的情况了。

伤的究竟重不重?

有没有受到惊吓?

作为一位好闺蜜,冬珠着急忙慌地跟在晋起后头来到了江樱所在的帐营之中。

可却没能瞧见想象中江樱躺在床上因受惊而蒙被颤抖的情形。

“人呢?”冬珠半点儿也稳不住,生怕江樱是被晋觅的人给掳了去一样。

“华姑娘来了,带着江姑娘外出散步去了。”

守在外间的一名丫头也不知是石青打哪里找过来的。年纪轻轻,却已是一副十分稳重老成的样子,临时负责照料着江樱的起居。

“散步?”冬珠脸色微变,未免觉得这跟自己想象中的情形差之甚远。

但能有心思散步。想来至少没受什么太大的惊吓?

“去哪里散步去了?”她又问道。

“往南面去了——”丫头笑着往帐外指了个方向。

冬珠刚要往外间走去,却听得立在帐外守着的宋元驹忽地笑着说道:“江姑娘好像回来了——”

刚欲在外间椅上坐下等人的晋起闻言转头望去。

果然一眼就瞧见了正远远走来的江樱,由华常静陪着,怀里还抱着个东西。

宋元驹笑着往前迎了两步,待看清江樱怀中抱着的东西之后,口气里的笑意越发浓了:“江姑娘……捉鱼去了?”

捉鱼……??

晋起闻言额头坠下一道又一道黑线。

伤没好。还捉鱼去了……?!

晋起快步走了出来。

“是啊。”江樱正冲着宋元驹点头,而后又看向自己身后,笑眯眯地说道:“我倒没动手,都是这位大叔捉来送我的。”

宋元驹这才注意到江樱身后还跟着一个西陵人。

见宋元驹朝着自己望过来,搓澡大叔一改方才面对江樱时的和颜悦色,有说有笑,脸色一凝,正经了起来。

宋元驹脸上的笑意也顿时僵在了唇边……这大叔看着怎么有些眼熟?

像是在哪里见过……

是在哪里来着?

宋元驹正努力的回想之际,晋起已然自帐内行了出来,冬珠亦紧跟其后。

“晋大哥——”江樱冲晋起晃了晃手里的鱼篓,一脸的笑。

晋起来不及对她投去责备的目光。

因为他也瞧见了站在江樱身边的那位高大的西陵人。

四目相对,对方上下打量了晋起一番过后,微微露了些笑,从容自若地点了点头,忽然开口说道:“又长高了些。”

晋起:“……”

他还没过长个子的年纪吗?

晋起皱起眉,不解地问道:“您怎么来了?”

“这是什么反应?此处又非刀山油锅,我如何不能来?”面对如此淡定冷静的少年。搓澡大叔有些不满意了。

江樱与华常静不解地互看了一眼。

这位被西陵王派遣而来的信使……竟还认得晋大哥?

宋元驹却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继而,便被震惊所取代。

这位怎么亲自来了!?

“阿樱,我来看你了!”

从内间步出的冬珠信手撩开半开的帐帘,头刚抬起。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情景,头顶便挨了一记爆栗。

“谁打我!”

吃痛的冬珠瞪圆眼睛抬起头来。

“臭丫头!”搓澡大叔低头看着她,满脸不悦地喝问道:“在外头玩野了,连家也不愿意回了?”

听得这熟悉的声音,和面前这张熟悉的大长脸。冬珠整个人都呆掉了。

“……父、父王?!”

搓澡大叔继续瞪着她。

“父王怎么来了?”冬珠忧喜参半,意外的同时既是高兴又是失措,各种表情纠结在一起,一张脸上写满了哭笑不得。

江樱也傻掉了,愣愣地看着搓澡大叔高大的背影。

冬珠喊他父王?

冬珠的父王……那不就是,西陵王吗?

还说自己是什么信使!

哪有信使会在河里洗澡的?

诶……?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越分析越糊涂了。

江樱理了理乱掉的思绪,对自己的智商无力地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将目光放回了鱼篓里。

……

搓澡大叔,也就是西陵王,被好生地安置在了与江樱相邻的一个营帐中。

接到消息的江浪。很快赶了回来。

“义父,您过来之前怎么也没有说一声?”江浪行礼过后,语气无奈地问道。

他不久前跟江樱所说的那件需要‘查证’的事情,便是西陵王来了风国、并且意外与下属走散一事。

怪不得一直没听到有回信的消息,原来竟是人亲自过来了!

当真也是出人意料的厉害……

“你当义父看了你的信,当真还能坐得住吗?”重新洗漱收拾了一遍的西陵王面上一派肃然之色,乌黑的头发结成一条条细小的发辫在头顶,用一顶镶着蓝宝石的鎏金发冠固定住。

这么一收拾,就连脸上原本杂乱的络腮胡,也被捯饬的整齐又干净。并显出了几分威严之意来。

冬珠站在他身边,紧紧抓着衣袖,欲言又止,很是不安的样子。

江浪闻言微微垂首道:“劳义父挂心了……”

西陵王看了他一眼。挥手屏退了帐内守着的士兵。

“冬珠,你也出去。”

“父王……”冬珠站着不肯动弹。

“出去等着——”西陵王看向她,口气不容置喙。

冬珠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素来宠的厉害,但他的这种宠爱,却从来都不是盲目的。

该宠的时候宠。该严厉的时候自然还得严厉。

故而在他面前,冬珠素来懂得看眼色,知道什么时候能闹,什么时候不能闹。

“是……”她怏怏不乐地应下来,虽然不甘心,却还是听从地退了下去。

西陵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帐帘后,方开口讲道:“当初冬珠一意要跟你过来,谁也劝不住,想着她这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为了不误正事,故而才由着她跟了过来——可这孩子素来不守规矩,来了这礼节繁多,条条框框的风国,这段时日想必是没少给你惹麻烦吧?”

“起初是有些胡闹,可得了些教训之后,义父又派了人过来,想是不愿回去,于是便也安分多了。”江浪微微笑着说道。

“她这孩子的确是……”西陵王摇头,话到一半并未说完。

江浪也未再多说。

二人沉默了片刻后,西陵王方看着他问道:“当真……都记起来了?”

江浪就此事早已给他去过信,在信上明言了一切以及自己日后的打算。

“是。都记起来了。”江浪答着。

“听你信上说,你亲生父母都已不在,家中只余下了一个妹妹?”

“母亲早逝,父亲前几年因病过世,彼时我初至西陵,未能在身边尽孝。”谈到此处,江浪未免有些自责:“妹妹孤身一人,也受了族中的叔伯不少欺负,好在总算平安无事。”

西陵王闻言点了点头,安慰了他两句,便又道:“此事我与你母后也谈过了……我们的意思是,你既已无父母长辈需要赡养,又已习惯了西陵的生活,不若就带你妹妹一同回西陵吧?”

“这……”江浪怔住了。

“你且放心,我跟你母后既然这么决定了,必定是会将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的,日后也必定不会亏待于她。”西陵王说道。

“我妹妹……”江浪咳了两声,道:“她如今已值婚嫁之龄,怕是不宜迁去如此遥远陌生之处……”

“这有何妨?咱们西陵的国土虽远远不如风国辽阔,但配得上你妹妹的好男儿,断还是能找得到的——”

“可她已有心上人。”

而且就是您唯一的亲外甥!

虽然这一点,江浪自己也不愿承认……

“棒打鸳鸯倒是使不得的……”西陵王犯了难,沉吟了片刻后,却还是说道:“那此事先暂缓吧,日后再行商谈,你也不必急着做决定。”

说到底,还是不舍得江浪。

虽然当初早有约定——江浪一旦恢复记忆,不管他是走是留,他都不会干涉他的决定。

但真当看见了江浪传回的书信之后,夫妻二人还是无法接受,养了好几年的义子,就要这么离开了。

纵然江浪考虑得当,主动要求要等辅助他完成与晋起的计划之后再行‘归还’应王子之位。

“义父……”江浪岂能体会不了他的心思,又因父子二人久未相见,一时也说不出‘煞风景’的话来。

“我此次过来一来是因为你的事情,二来便是想亲自瞧瞧然之这边进度如何了——”西陵王转开了话题。

立在帐外竖耳偷听的冬珠,神色逐渐地垮了下来。

他果然还是想回去……

一阵冷风吹来,失神的冬珠打了个冷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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