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还一阵,她不太清楚周隔口中那个“嗯”字是对她的回答,还是随意发的一个音节词。
周隔这人平时冷淡,但身上的温度却没有那么冰冷,没过多久,她就觉得两人紧贴的肌肤上越来越热,一种闷闷的热。
在她终于忍不住的时候轻轻推了他一把,虽然这一推并没有发生任何实质性的成果——周隔仍旧牢牢压制住她。
周羡道:“先生,我的话您听清楚了?”
他起先还是没动,等她话说完时,周隔才慢吞吞的把头抬起来,双眼对着她的:“怎么不叫我名字了?”
“刚才是我的失误。”她这么说。
周隔说:“无妨,你可以这么叫。”
他从她身上起来,将凌乱成一团的衣物一一整理齐来,恢复成西装笔挺的模样,他的表情没那么容易令人窥探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周羡也无意弄懂他。
周隔就这么站着看还躺在床上的她,那种居高临下的意味也因此更加明显。
周羡眉头一皱,她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更讨厌周隔的眼神,没来由的,就是讨厌。
因此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对他说话的语气表面恭敬实则充满敌意:“先生何必这么看着我,有什么话想说便说就是。”
周隔缓缓道:“叶随那人很不错。”
扯来扯去一阵,最后竟然又扯回叶随身上。
周羡说:“是不错,如果他今天真把我给睡了,我可能就跟他了。有钱花,有腹肌摸,何乐而不为。”
她的话多少有几分虚构的成分,周隔自然不可能当真。
周羡很快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把自己露出来的一大片锁骨用衣服给盖住了。而她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周隔一直盯着她这处看。
周羡面无表情的说:“先生,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的眼神太过色情了吗?”
周隔道:“不是经常有男人这么看你?叶珍珍说,以前有很多男人找你。”
“先生这是在算旧账?”
“这倒不至于,如果你敢出去乱来的话,我大概才会这么做。”
话题越聊越不对劲,周羡适时打住,重新将重要的话题提上来了:“废话不多说,什么时候安排人让我走?”
周隔却是一顿,沉默那么几秒,才说:“你可以留下来。”
周羡:“……”
周隔说:“你如果留下来,我可以把郑瑶调走,不会让她困扰你。”
她没有犹豫,拒绝得干干脆脆的:”不用了先生。”她看着他说,“我什么都不想,就是想走。只要不在周家,去哪儿都行。”
周隔舔了下后槽牙,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周羡:“先生,你前面一次失信,我不计较,如果你这次再失信——”她凑到他面前说,“我很难不想歪。”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又sao气又魅惑,却又莫名其妙的夹杂了那么一丝虚伪的天真:“周隔,你该不会是搞清楚状况了之后,舍不得我吧?”
她的这句话,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将他真实的内心剖析出来。
她只看见周隔喉头一动,正要说出什么时,被周羡抢先了:“可惜了,不管你舍不舍得我,我都要走。”
换而言之,他的答案不管是什么,周羡都不会改变自己已经做好的决定。
“说吧,先生准备让我什么时候走?”
周隔思考了半晌,反问:“你想什么时候走?”
“明天。”
周隔说:“你想走的话,那就走吧,想去哪儿?”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不知道。”
他点点头,说:“你也别急,我今天会给你安排好送你走的事情,明天最迟中午就让你离开。”
周羡对此没有异议,同意了。
……
可到了第二天,周羡就一直没有看见周隔人在哪儿。
管家对她的解释是,周隔有事去了国外,得有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这也意味着,她这几天没法走。
如果不是她以前就对周隔在国外走私那方面的事情有些了解,她肯定会怀疑周隔他是故意的。
其实只要周隔不在,周羡在周家呆着就还行,不会产生太多不满情绪。当然,如果郑瑶不来骚扰她的话,那就更好了。
可惜偏偏事与愿违,她和郑瑶在一天之内能见好几面。
郑瑶原本因为前几天被周羡怼的事,本来就对她不满。再加上不知道周羡想走的事,以为她是想呆在周家,更是看她不惯,每每看到她,都不肯给一个好脸色。
周羡就快走了,也不打算跟她一个脑子不太聪明的人计较。但是郑瑶偏偏要往枪口上撞。撞的多了,周羡难免呛她几句。
但郑瑶那句“你什么都不是”却令周羡沉默了。
她还记得就在不久前,周隔说可以把郑瑶送走的事。
周羡有点同情她,因为她还自以为周隔对她是不同的而有一股优越感,却不知道她在周隔心里什么也不是。
以前的她,也跟她一样,盲目自信,然后从山顶直接被送到了山谷。
她没法对郑瑶说出残忍的话,亦是不舍得那么狠心的去伤害以前的自己。
尽管那个她已经死了。
周隔回来,是在一周后。在他进入主宅的前几分钟,郑瑶再一次抓住了周羡的“小尾巴”,对此她得意了好一阵,洋洋得意道:“周小姐,你在周家住了那么久,难道就没有人告诉你,这楼上普通人是不准上去的么?我告诉你,你被我看见,还被录了视频,你要完了。”
她的话音刚落,周隔就从外边走了进来,郑瑶看到他时眼前一亮,像发现了自己的同党一样,急忙把录好的视频拿给他看。
“先生,我看见周羡上楼去了。”而她手里的视频也证明着她所说不假。
周隔随意往她手机屏幕看一眼,里面从楼梯上恍恍荡荡走下来的人不是周羡是谁?
从她身上穿着的睡衣可以看出来,他没有回来的这几天,周羡擅自做主霸占了他的卧室,并且应该连浴室也一并霸占了。
周隔不动声色的把视线移到那个正被人举报的人身上。她淡定自若,完全没有一丝害怕或是惶恐。
郑瑶说:“先生,周羡她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无视周家的家法是什么?”
他风轻云淡的:“嗯,不如你再回忆一下,周家的家法。”
她顿一会儿,脸色突然一百。
她也没得到周隔的同意,就擅自进了主宅。
周隔道:“周羡她身上有两个功劳,一是在越南救了我,二是成功完成了任务,这两件事足矣抵她这一次违规,你呢,想清楚让我怎么处理你了?”
郑瑶动也不敢动,声音微微颤:“先生,我知道错了。”
“自己下去领罚吧。”他简单处理完这事,等郑瑶走后,散漫着步子朝周羡走去。
周羡淡淡:“先生这未免也太偏心了吧。”
周隔不轻不重的扬了扬嘴角:“偏着你,你还不乐意了?”
“我都是一个要走的人,先生没必要这样。”
周隔这下没有回应她。
周羡又说:“况且第二件事,是先生您自己解决的,我并没有付出太多力气,功劳不敢当。”
她的语气偏冷,周隔打量她几眼,道:“都知道了?”
“先生当初既然想试探我,何必半路要自己上?这样先生还是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个叛徒。”
从周隔那么轻而易举的进入叶随房间,轻而易举的盖完章,又轻而易举的带着她离开叶家。周羡便知道周隔这件事如果自己做的话,几乎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但他让她去做,除了试探,周羡想不到第二条理由。
周羡冷淡的说:“先生这个计划着实不错,要是您不出现的话,我可能还想不到这点。不过可惜的是您就是出现了。”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周隔要是不出现,这就是一个完美的计划。但他在楼下隐隐料想到上边发生的事情时,几乎没有做任何犹豫就上去了。
有些话,说起来容易,但要面对的话,还真有些难。管你平时多么厉害,这种时候,也不得不服软。
“先生,看来您也有犯蠢的时候。”
周隔的眼睛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问:“生气了?”
“不敢。”
周隔道:“那个时候我再不进去,难道眼睁睁看你被叶随睡了去?”
男人可怕的占有欲。
周羡轻嗤:“那您送我过去的时候倒是挺干脆。”
“嗯,可能吃了药。”他难得幽默一把。
她:“治你疑心病的药?”
“不,是后悔药。”
周隔说:“我后悔了,周羡。”
周羡却转了话题:“我要离开。”
“你想走是因为这次我利用你?那我可以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她道:“不是因为这个。”她看着他,“我就是想走,单纯想走。”
周隔却是不会同意:“我从国外回来之前你不偷溜,那你以为你现在走得了?周羡,我把话说清楚,我不会让你走的。”
周羡怔怔半晌,平静道:“周隔,你不能这样,在事情查清楚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之后将我留下来,你凭什么?”
“我在外面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你简单一句不让我走,凭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