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李笠,已经撑得起卡其色了。
夏装的短袖T恤遮不住脖子,李笠的颈部就bào露在空气中。夏勉望着他,目光在接触到某处后突然死死定住。
那是什么?
在李笠颈部右侧靠后的位置上,有一块狰狞的疤痕。这道疤有些年头了,色泽暗沉,长好的地方发白发皱,像是用刀划烂的,也像是被人用指甲扣坏的。
那是Omega腺体的位置,是体表信息素的主要来源。
也是夏勉标记过的,李笠曾属于他的证明。
第五章
夏勉的目光久久停驻在李笠的颈部,不说李笠本人,就连周围的学生都感到气氛不对劲了。
李笠倒显得坦然自若。他笑着站起身,把折叠椅和画架让给夏勉,邀请道:“夏先生,今天天气好,光影也好看,您要不要来画几笔?”
他不遮掩,不回避,更不出言解释。
夏勉合紧手掌,指甲扎进掌心,带来轻微的疼痛。
“不了。”他说,“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我们上楼喝杯咖啡。”
他前脚刚到院子里,还没和大家说半句话,就邀请李笠上楼喝咖啡,好像他下落是专程来找李笠的。
李笠微怔,不是惊讶,而是一种分辨不清幻觉和现实的错乱感。
他点头说“有空”,解下围裙,从画架旁的置物箱中拿了手机和烟盒。
两人从玻璃门走进室内,一前一后地登上楼梯。时隔八年,这是他们头一次在没有旁人在场的情况下独处。
像是默契,也像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比拼。在进入夏勉的房间之前,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咔嗒。”
进门后,落在后面的李笠反锁了门。
“啊……”他愣了愣,“抱歉,下意识就反锁了,您看要不要锁?我还是打开吧。”
说着,他扶上门把,想要把锁打开。
记忆是有惯性的。那三个夏天里,这声反锁的“咔嗒”对夏勉和李笠来说就像是性爱的开关。他们都知道将门反锁之后他们会做什么,就算他们把彼此都忘记了,身体也还记得这个开关。
“不用。”夏勉说。
李笠讪讪然,放下手,有些生硬地调转话题:“锁上也好,免得有人打扰。您有什么事要跟我聊吗?”
“是。”夏勉直截了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嗯……”李笠垂下眼,反问他,“我跟您是凑巧碰到的,您相信吗?”
“我认为不是。”
夏勉笃定地否认。
李笠笑了笑,抬起手中的烟盒,看了一眼,又将手垂下去:“您不必这么直接。有些话我跟您多相处一会,叙叙旧,谈谈近况,再说给您听会比较好。”
夏勉的太阳xué发疼,升腾起一股难忍的烦躁感。
他拿出之前李笠送他的烟盒,单指推开,问道:“你在烟盒里放名片,刻意让我知道你的兼职地点,难道不够直接?”
他缓缓呼吸,尽量让语气平稳,“我们八年没有联系,你却知道我回国的动向、公司的地址,背地里还查了多少我的隐私?恕我直言,你的做法让我反感。”
“反感”二字将李笠定在原地。他gān笑一下,面色一点一点地白透了。
“我能吸烟吗?”他抱歉地抬起烟盒问,“一边吸烟,一边跟您说,这样可以吗?”
夏勉回忆起那支烟的口感,舌根微麻,仿佛还留有那苦而回甘的滋味。
“请便。”他说。
李笠道了声谢,从烟盒里拿烟点火,那是和送给夏勉的烟一模一样的手卷烟。
“我是巧合之下,通过一位学生家长碰上了您堂哥。他没怎么变,我就认出他了。我们吃了几顿饭,因为是通过您认识的,所以聊的大多是您的事。我这才知道您当年出国是去了哪里,毕业以后又在哪里工作。他说要把碰见我的事告诉您,我没让他说。毕竟那时候您还没有回国的打算,您要是不会回来,又何必跟您提起我呢?”
李笠说着,深深吸了一口烟,动作老练,比夏勉认识的不少老烟枪还要娴熟。
因为不会相见,所以不必提及。
在决定回国之前,夏勉确实没有想过要和李笠联系。他做了很多努力,让李笠成为他身上凭空挖走的一块,连骨带肉,所以gāngān净净,不留痕迹。
“后来,跟您堂哥的联系淡了,我实在想知道您的近况,就托在国外有关系的朋友帮忙,问问您在公司里的情况,没想到刚好碰上您调回国内工作,这件事也不是秘密,我托人一问就打听到了。至于您回国的日子,还有您会不会来许老师家,我都不清楚,只是碰碰运气。”
他说的诚恳,可到此为止都像是普通熟人间会说的客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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