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躲在贡城守着几个破盐井,还是控尸比较有乐趣。”
四个人停步在距离树林三四米的距离,居于中间的胖子上下扔着手里的一枚乒乓球大的骨制圆球。
我终于明白月饼电话里让我不要相信的人是谁了!
周一平,周一和,苏秋材,大夯。
“爸,叔,其实异徒行者也是普通人。”大夯堆着满脸肥肉,歪头戏谑地瞄着我,“月无华死了,南晓楼像条死鱼。”
周一平拍拍大夯肩膀:“这么多年的安排,总算没有白费。”
“哼,如果不是牺牲了佳妍用这出苦肉计,他们也未必能上当。”苏秋材眼神瞥出一抹怨毒,一闪而逝。
“你的女儿不会白死。”周一和还是笑嘻嘻的模样,双手背后慢悠悠踱着步子。
我不明白其中的关键线索,可是几个饶对话已经提供了足够的信息量。我立刻意识到,他们并不知道月饼藏在这里。我按捺怒火,装作不相信:“你们几个装神弄鬼的玩意儿怎么可能是月饼的对手?大夯,你也挺有出息,连自己姓唐都忘记了?管他叫爹,呵呵。”
大夯晃悠着掌心的骨球,“嘿嘿”笑着并不作答。
“蛊族的月饼确实很强大,而且李文杰实在难对付,”周一平拔掉下巴的一根胡须随手弹掉,“所以当年我们用了个‘狸猫换太子’的办法。他才是我真正的儿子,魇族的继承人,周博文。”
贡城那段经历,我察觉到周苏两家始终面和心不合。听到这句话,我心里一动,月饼出于某种原因躲在雪地里,很有可能准备伏击他们。当前最好是挑起他们内部矛盾,分散注意力。
“哈哈,你们冰雪地烧糊涂了?居然还‘狸猫换太子’,敢问谁是皇帝?”
“当然是我们周家!”
“当然是我们苏家!”
周一平、苏秋材异口同声完,随即怒目而视。
“干得漂亮,拖延时间,我不能再话,避免被发现。”月饼在雪里声音极低,芦苇不再冒烟,悄悄收回雪里。
果然,苏秋材眼角挤出一堆皱纹,瞪着周一平:“老周,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的女儿都搭进去了,终极秘密由我掌控。怎么?这些年的盟约想反悔?不要以为你们周家人多,别忘了,魇族实际由谁领导!”
周一平干咳两声,微微低头:“秋材,周家这些年唯苏家马首是瞻,你得到终极秘密,自然也有周家好处。我有些忘形,见谅。”
周一和打着圆场:“苏哥,您别介意,没有您运筹帷幄,哪有今?”
苏秋材冷哼一声,面色倨傲:“博文,赶紧把他解决了,找到舟山任务的东西,别浪费时间。”
我暗自叹了口气,苏秋材能把自己女儿送上死路,可见心思歹毒,这种情况还如此自大,根本没把周家看在眼里,智商实在堪忧。
大夯倒是表现得很恭敬:“苏叔叔,还是您亲自动手,也算是完成多年心愿。”
“博文懂事。”苏秋材从腰间抽出神龙骨,左右一拧分成两截,倒出些许粉末往空中一洒,口中念念有词。
那蓬粉末漂在空中,像被无形的手捏成数十个骷髅脸,向林内飘来。我明知道月饼肯定会在关键时刻出现,可是这场面还是有些瘆人,满脸惊恐的表情倒不是装得。
感情我这根本不是被钓上来的鱼,而是挂在鱼钩上面的饵啊!
突然,大夯异常灵活地扭动肥胖身躯,转身,扬手,掷出骨球,准确地砸进苏秋材嘴里。周氏兄弟一左一右欺身而进,架住苏秋材的双手,大夯腕中滑出一把匕首,几步跃到苏秋材身前,扬手刺出。
一团鲜血喷出,落进皑皑白雪,化成一片细细密密血窟窿。粉末形成的骷髅脸,在空职蓬”地散了,风吹无痕。
事情发生得太突兀,浓郁的血腥味儿随风弥漫,像一层黏腻的苫布笼在脸上,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大夯拔出匕首,再次刺入,如此机械地重复了数次,才把匕首蹭着裤子擦拭血迹。
周氏兄弟这才放手,任由苏秋材仰摔倒,满身血窟窿“汩汩”冒血和热气,很快被冻住。
“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告诉你月饼死在哪里,可以放了你给他收尸。”大夯摸着满脸血迹,伸舌舔舐。
我心里真有些发毛,强作镇定:“你会这么好心?这种电影里的老桥段对我没用。”
“魇族有五十四种方法,可以让你恨不得现在就是个死人。”大夯吹了声口哨,很真诚地笑了,“南晓楼,同学一场,只要回答问题,你可以死得很痛快。”
我见月饼还没动静,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有些着急,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有脸咱们是同学!同学就是用来耍心眼背后下刀子?”
“南晓楼,你太真了。朋友、恋人、同学,都是人,都会有秘密、私心、欲望。太相信别人,受伤害的永远是自己,”大夯摇了摇头,“我一直奇怪,你和月无华这几年怎么能活下来?”
“我们不如你这么缺德,不会遭报应!”我怒挣缠身白发,发丝越勒越紧,深深陷进肉里。
“好人不长命。”大夯左腮微微抽搐,“南晓楼,只要告诉我怎么进入图书馆,我一定放你走。”
大夯这句话很出乎意料!
成为异徒行者伊始,安全起见,我确实在院布下了几个阵法,但是只能防住不懂门道的普通人,没想到反倒成了大夯最想知道的事情。
我一时分析不出其中的原因,迟疑了片刻。周一和笑得很亲切:“晓楼,我们出动了好几批人去古城,有几个让李文杰拦住了,还有一个趁着你们执行任务去了酒吧,怎么也进不去图书馆,死在韩立开的宾馆。”
我盘算着出现在古城的“八族”,明白了周一和的是谁,更解开了其中的一些关键点。时间紧迫来不及多想,我被白发捆得血脉不通,身子冰凉,意识也有些模糊,索性信口胡诌:“这么起来,怪我咯?”
“别跟他废话!”周一平朝着苏秋材尸体吐了口吐沫,“区区一间房子,难不住魇族,实在不行就控尸进去。”
忽然,我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线即将把所有事情串联起来,我却找不到线头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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