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是来寻找丛林之神?”月饼扬了扬眉毛。
“呵呵……”张明夏从背包里掏出一样东西,“人首蛇身俑,是开启丛林之神大门的关键。”
我没有感到意外,当我看到韩家三饶尸体时,就已经想到人首蛇身俑的实际作用肯定和那棵金丝楠木有关。
月饼眯起眼睛:“所以你杀了他们。”
“你们不懂。这个世界,最古老的生命就是树。”张明夏仰望老树,虔诚地抚摸树身,“千百年来,他们守护着地球生灵,目睹时代变迁,奉献身体满足人类欲望,根本得不到一丝尊敬。伤害他们的人,都要死!”
我承认,张明夏的话虽然偏激,却很有道理。随着人类文明高速发展,代价却是大自然被毁灭性破坏。我们走在城市的柏油马路,享受着科技带来的愉悦,却忘记了脚下埋藏着自然生灵的尸骨,而我们使用的各种生活物品,又有哪一样不是曾经鲜活的自然生命?
“你在保护一种生命的同时伤害另一种生命,”月饼抬头看着茂盛的树冠,“和那些人有什么不同?”
“自然是纯洁的,人是肮脏的。”张明夏冷笑着闭上眼睛,“肮脏的生命,没有保留价值。”
自从张明夏识破了我们的暗语,月饼再没发出信息。而此刻,月饼脚尖迅速点着地面,发出两个摩斯密码。
“火——”
“腿——”
火腿?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丫的,在这时候居然对我“火腿”???
我稳稳了心神,推敲着张明夏和火腿之间有什么潜藏联系。给他一根火腿求饶?显然不是!
营地篝火渐渐熄灭,烧成碳的木柴“噼啵”作响,暴起几颗火星,白烟升起,缠绕着树叶。
我多少有些明白了。张明夏能操纵树木,用火对付他是个好办法。可是我们现在不能动,营地篝火还有十多米距离,怎么能制造出火?难不成要我挣断树藤,对准乱石砸下去迸出火星子?可是附近也没沼气啊!这个“腿”到底是什么意思?
月饼眨了眨眼睛,示意我看韩艺的尸体。
我搜集着一切可能有用的信息,懂了!
树根从韩艺的脚贯穿至头颅,张明夏正是操纵树根让韩艺发出声音,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
张明夏现身从树枝搭成的梯子滑下,站在树旁不动。这里面有个细节,他根本没有迈腿走路。
想到这一层,我意识到月饼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的腿。张明夏的脚始终埋在树叶里,只有一种可能,他和树是相连的,或许,他被树控制着。
我手心兴奋地冒汗,深呼吸了几次,对月饼点点头。
月饼微微一笑:“你难道不知道自己也是被树控制的木偶么?”
“你什么?”张明夏嘴角很怪异地抽搐着。
机会来了!
我绷着腰,身体向上弓起,使劲收缩腹部留出手能插进裤兜的缝隙,左右手同时取出军刀、二锅头、Zippo,先朝着张明夏头顶扔出二锅头,随后甩出军刀和Zippo。
酒瓶被军刀击碎,Zippo的火苗引燃酒液,空中炸亮一片蓝色火焰,落在张明夏身上。
“蓬!”张明夏的身体像是涂了一层燃油,迅速燃起腾腾火焰。张明夏惨叫着双手扑打火焰,偏偏双腿固定在地面不能动。缠绕我和月饼的树藤缩回,无数树藤潮水般涌向张明夏!
我身体一空向下坠去,急忙双手抱头蜷成一团,落地时滚了两圈化解冲击力,而月饼跑回营地拿起坐垫,几个纵跃绕过树藤,用坐垫拍打张明夏身上的火焰。
短短一瞬间,几经生死,我心跳得厉害,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口干舌燥,嗓子里像是有把匕首搅动。我使劲咽了口吐沫,帮着月饼扑打火焰。
晚了!
张明夏的皮肤烧得黑红,碎肉绽开,满是坑坑点点的燎泡,只有那双烧掉眼皮的眼睛,分外突兀地瞪着我们。
树藤颤抖着退回,山风吹过,森林发出了“呜呜”悲鸣。老树的树冠抖动着落下无数片鲜绿的树叶,满满覆盖了张明夏的尸体。
看着张明夏的脚,我抖着手摸出烟,几次都没有塞进嘴里。
月饼双手合十,对着树叶堆成的坟冢鞠躬:“对不起,我们也有生命。”
我心里不出来的滋味,默念着往生咒。
“南瓜……”月饼忽然叫我。
“嗯?”
“还记得路上我给你讲的金丝楠木的传么?”月饼自顾自讲着,“魏忠贤派领军带人马再次杀回大凉山,夷人村落早已人去楼空,就连那棵巨型金丝楠木,也只剩下一个几丈见方的大坑,里面堆满了饶骸骨。
部分骸骨是正常饶骨骼,大部分陈骨却非常奇怪,脚趾的骨头由细密的骨须纠缠在一起,如同树根。”
我不知该什么好,因为张明夏的腿,就像传中描述的一样,脚趾是细密的故须。
“人鱼,离开水,下身变成饶双腿。遇到水,会变回尾巴。”月饼显得很疲惫,拾起人首蛇身俑,“他不是被树控制的木偶,他本身就是树。或许,他就是丛林之神。”
山风悲鸣,凉意透骨,几片树叶徐徐落下。
月饼托住一片树叶,放进上衣兜里。
我鼻子酸得难受,狠狠抽了几下憋着眼泪:“月饼,人首蛇身俑有什么用处?”
“很快就知道了。”月饼指着河对面,“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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