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城府衙中,发完感叹的刘备像是突然苍老了十多岁,却放声哈哈大笑起来,只是这笑声比哭声还难听。
刘备的举止将张飞都吓到了,连忙劝解道:“王上,大哥,汝且莫如此啊,我…我们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啊…”
徐庶微叹口气,也上前劝说刘备道:“王上现在切莫灰心丧气,我们临江国的处境也并非到了绝境。前日,魏国方面总算给了我们一个正式答复。原来他们的北境正受到梁国北府游骑的袭扰攻侵,不得不将中原主力北调戍边。这才导致魏王曹操无兵可以来支援我们,但是冬季再过几月就会到来,那时无论北境战局如何,北府兵都应该被严寒气候所逼,被迫撤兵。这样魏军就能抽出手来支援我们。一旦魏国大军前来,我们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所以现在只要我们再坚持一段时间,也许局势就能柳暗花明起来。”
刘备长叹一口气道:“且先不说在如此形势下,魏军介入赶走梁军后,我们的处境也不会好到哪去。就说现在我们再坚持一段时间这事。凭几千弱卒,一座孤城。外加周边一些小城和乌合之众般的役兵。面对数万梁国虎狼之师,别说坚持两三个月,孤看能坚持两三天都难!”
徐庶不慌不忙的说道:“王上,汝忘了我们手上还有一支实力相当雄厚的水师?还有战船六七百艘。”
刘备哑然一笑道:“这个孤自然不会忘记。元直是想要和梁军在水上决战?可别人也有上千条战船,而且按照之前的战例来看,梁军战船单舰的战力远高于我军单船战力,这种对决的结果还是没什么悬念,我军必败。
亦或是说元直认为我们应该将兵士粮草都屯于战船之上,在彭泽湖里和梁军兜圈子?捉迷藏?可如此一来,他们短时间内就能占领彭泽湖周边豫章城池据点。那时在湖中敌船和岸边敌骑围剿之下,湖中的我军船队便成了瓮中之鳖啊。”
徐庶连连摆手道:“不不不,王上,徐庶不是这个意思。徐庶的意思是可以用我们这支力量还算雄厚的水师,威胁梁军后方的粮道。王上请看…”
说话时,他已起身来到大堂中的沙盘旁,开始指点起江山。刘备和其余将领也围拢了过来。
徐庶指着沙盘道:“敌军已占领了湖口,我军水师自然是出不了湖,入不了江。但从湖口向南的所有彭泽湖流域,理论上我军水师可在任意一点登陆,袭击从湖口到南昌城下的粮道。”
张飞在一旁嘟囔起来:“军师啊,汝忘了对方梁军也有水师,而且有大小战船上千条,比我们还多的多。我们袭击他们的粮道,他们难道不会用船队来围剿我们吗?”
徐庶哈哈笑道:“翼德问的好。不错,梁军有比我们更强大的水师。但汝等看看,这彭泽湖的湖面何其浩大。南北长达两三百里,过了湖口东西最窄处也有上十里,而且湖汊,子湖,沙洲众多。这么浩大的水面,他们要搜寻到我们的战船如同大海捞针般。但我们袭击他们的粮道就相对容易多了。因为梁军的粮道必定经过庐山山脉和彭泽湖之间所夹的一条大道。在这段距离上,我们在任意一点上登陆,再向东深入几里路便能切断这条道路。”
刘备睁开低垂半闭的眼睛说道:“此计甚好,可元直还是遗漏了一件事。梁军现在同时攻下我军的庐山,湖口两座大营。所以他们的粮道并非只有一条旱路可走。他们拥有上千战船,完全可以走水路从湖口向南昌城下运粮运兵。我们要去拦截他们,那么就必须要用数百条战船去对决他们上千条精良的战船。那问题又回到原点,我们水上与他们对决的结果也是必败的。”
徐庶还是不慌不忙的耐心解释道:“王上此言差矣。梁军用水路运粮无非两种形式,一种是将千余条船只分为多批向南昌城大营运粮,若这样,我军水师自然可以各个击破。第二种就是用千余条船只一次就运够能满足南昌城下梁军大军长时间用度的物资。若是这样,我军水师可以不断派出小股部队在数百里水路上不断袭扰,梁军水师要么全军追击,要么派出轻舟快船追击。前者,因为他们大多数船只满载物资,航速必然缓慢,追击我军船只时只有被动挨打的份。而他们若选择后者,我们便能将他们请君入瓮,用主力舰船围歼他们。”
徐庶口若悬河的说完,简雍率先拍手叫起好来:“此计甚妙。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就是这个道理。梁军战船虽多,但在烟波浩渺的彭泽湖水面上,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优势反而能在我们这一边了。”
其余众将看到刘备的两大智囊都如此说了,纷纷附和称好。刘备沮丧的脸上也恢复了几分自信。他沉声对令兵吩咐道:“传孤的军令。将南昌城外所有城池的役兵都移至南昌屯守。任徐庶为主帅,霍峻为楼船将军,统领所有战船水师,配置三千战兵,在彭泽湖上游弋,依军师徐庶之策伺机攻袭两军水陆粮道。诸位,我临江国安危兴废,在此一举,望诸位以尽忠尽义,奋勇杀敌!“
堂中众将齐声轰然称诺后,陆续退去。
……
湖口大营,赵云眺望着在湖面上忙碌的工匠水手还有兵士们,他们正在疏通着湖口的航道。赵云沉着脸吩咐人将负责该项工作的工头和校尉找来,一见人就直截了当的问道:“汝等究竟还需要多少天,才能将水底疏通干净,让我军船队驶入彭泽湖?”
校尉悄悄给工头使个眼色,意思要他要适当夸大点,否则限期完不成可不是闹着玩的。工头也不明白其意,老老实实的答道:“启禀主帅。水底堵塞严重,以我们现有的人手和装备,至少还需要三天才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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