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个姿势你的手不累吗?”撸猫撸得开心的朝仓千夏在撸了将近五分钟后慢吞吞道。
“……”
“玖兰?”
他的声音有些含糊,带着朦胧的睡意:“我最近打算让优姬继承玖兰家。”
“那我也不会喊你名字的。”觉得这年头的男生头发各个都比自己的长,忽然想念起工藤新一的朝仓千夏撇了撇嘴,“我现在有点讨厌一个叫Kaname的家伙。”
“……”
“玖兰不好吗?还少个音。”
“你这只是方便了你自己。”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
“乖了,到时候再说吧,”拍拍对方脑袋示意别过分的朝仓千夏在玖兰枢直起身时塞了个小袋子给他,“课上由佳硬是让我做的,做得有点多了。”
那是一袋用全然不符合她风格的粉色蕾丝袋子装着的普通的奶油饼干。
但也不能算普通。
因为这是朝仓千夏第一次送他的饼干,也是万年前,艾丽莎第一次在系统的指示下做出来的饼干。
“拿这个来哄我是不是过分了点?”
“当初在车上吃光一袋子泡芙的家伙在说什么呢?不吃的话我就自己吃了,虽然最近只想吃糖。”又是摸了包糖出来的朝仓千夏刚吃了三粒,就是被玖兰枢塞了个饼干到眼前。
“我能保证这里面没下药……”这么说着自己也是疑惑起来的少女拿过后塞进嘴里,咀嚼两下后陷入了沉默。
并不希望对方这么吃糖所以才打断的玖兰枢想起了当时的情况,眉头微皱。
又一次失去了味觉吗?
“你是对的。”默默被包装叠好塞回兜里的朝仓千夏叹了口气,“再吃下去我嘴里都该是柠檬味了。”
“……”
“不准笑。”
玖兰枢轻咳一声勉强把嘴角的弧度压到了不那么明显的程度,低声问道:“为什么吃糖?”
“我想高兴点。”迎着阳光看起来乐观开朗的少女只是这么道,“最近有点烦。”
“……”
“是的,就算只是个傀儡,朝仓千夏遇上的状况也的确让我觉得烦躁起来了。”她平静地直视着那以微不可查的速度下沉的太阳,漆黑的眼眸被映得泛起漂亮的金黄色泽,“假使真的在这里,我完全不敢想我会做什么。”
烦躁,暴躁,暴怒。
原因很简单。
他的确清楚自己要死了。
也许下一秒,也许明天,也许世界末日。
这对人类来说很长,一个二十岁的人知道自己二十年或者三十年后会死的情况下,大抵不会产生过多的感想,因为那个时候自己的人生都才走了一半,觉得漫长得可怕。
但这对朝仓千夏这个理论上寿命很长的混血种来说很短。
不过是恩格鲁睡一觉的功夫,也许她就该死了。
不,也许不是她死。
那么就更糟糕了不是吗?
可所有人,哪怕知道了她有可能活不过十八的希瑞尔,都不会理解他此时的焦躁。他所剩的时间对于朝仓千夏来说的确很多,因为每一天她都能记住很多事,这使得时间看起来变得很慢。
可对于沙哈尔……时间真的是不够用。
哪怕分出了多具傀儡,哪怕不断地计算着后续方案一步不停……
他依旧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赶得及完成一切。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否真的改变一点什么。
他不能再拿世界作赌了。
可谁都不给他更多更空闲的时间。
这谁都不能怪,因为他们一无所知。
——“尽管前路艰难,可她依旧被光明眷顾着。”
玖兰枢又一次想起了这句话。
可这一回,他却没有再升起任何或遗憾或不甘的情绪了。
艾丽莎,哪怕是这样,可你没有告诉我……
就算被光明眷顾,她却还是舍弃了光明。
良久,玖兰枢只是嗓音低哑地那么说道。
“你想堕天。”
朝仓千夏愣了下,偏头看向了身侧的青年,捂着嘴满脸做作的讶异:“我还能堕天?明明本就是个黑暗生物来着。”
青年不语,只是神情落寞地看着她。
“你绝对是故意的。”朝仓千夏把头扭了回去如此嘀咕道,“但是……唔,不能用这个说法吧,换成召唤神龙还差不多。”
“我去把艾丽莎的封印解了。”
“……”
“优姬那边很快就要觉醒了,她无法再持有阿尔忒弥斯的。”
“你果然不知道。”朝仓千夏望着站在身前挡住了她些许阳光的玖兰枢,低叹了一声。
玖兰枢心底划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虽然不知道你给那把武器取了什么名……但如果说是优姬持有的那根棍子的话……”
“那只是个伪造品。”
仰头看着他的女子神情柔软,带着些许无奈:“枢,那两件武器都是残缺品。”
“这不……”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识的那段时光。
“本来一直都忍住不嘲笑你的,但既然是那边的人害的,我也没什么能说的了。”
西域的修真者手段繁多,中招还真不能怪玖兰枢,沙哈尔都中过。
玖兰枢第一次露出了阴郁到乃至憎恶的表情,却是被朝仓千夏拍住了脸。
“她让我去看看。”黑眸平和而柔软,“也就是说,哪怕被分解了,哪怕被重铸了,只要我能复原,她就还在那里。”
“我找到线索了,要一起去拿回来吗?”
握住那双手的玖兰枢哑声开口。
“好。”
“那么问题来了……你在做什么?”
偏头亲吻了一下手心的玖兰枢低叹一声:“一起去。”
“不,这种时候转移话题也不会让我选择不揍你的。”
“你这时候打不过我。”
死死掐着玖兰枢脸颊的朝仓千夏笑得鬼气森森:“没事,另一个我打得过你就可以了。”
玖兰枢默默转移了话题:“问题是什么?”
“你有多少钱?我想我们俩得去一次美国的龙族混血拍卖会。”
“……”
眉目如画的少女说出了听起来极为不良的话。
“兄弟,我最近手头会变得有点紧。”
“借点钱花花?”
“不还的那种。”
“如果你把糖分我一半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注意到对方又有刚才那个打算的朝仓千夏的语气很是认真。
“我觉得你需要去洗把脸冷静一下。”
尤其是在她把柠檬糖渣和饼干屑都蹭到他脸上了的情况下。
三天后,芝加哥市政歌剧院不远处。
“也许我当初去纽约的时候就该去正经的索斯比拍卖会逛逛的。”带着墨镜依旧穿着一身套头衫的金发青年如此感慨,“天知道这里竟然也有个地下场,还是特供版。”
“当初小千你明明差点就被察觉警告了,竟然还打算跑去参加拍卖会?”
已经对白兰那堪比狗仔的能力彻底放弃挣扎的沙哈尔歪头:“……你真的能混进去?”
“我可是做足了准备才来的,结果又被你抢先了。”
“我也许该把威尔帝的资料删除一部分掉。”
“那你最好把他脑子里的资料也一并删掉。”
“这种时候我真希望你能回去上学。”
“可我怎么记得我好像已经因为犯罪被退学了?”
“……”
“开玩笑的,硕士保送,我想洗清罪名后我应该还是能在学校混到博士毕业的。但至于现在嘛……白兰?杰索可还是老实地呆在牢里为了自证清白而努力的。”
“入江先生,祝好运。”
“说起这个,听小正说你又唱歌了?最近忙得都没空进论坛,希望我的权限没有掉下去。”
“聊不下去了,你自己先进去吧。”
“这么过分?明明我那么努力地找话题了的。”
“我等的人到了,你等的也到了,我想我们应该分开比较好。”
“嘛,话虽如此,但是你还没评价我今天的这身打扮呢?”一身白西装一眼看去白得晃眼的白兰满脸写着期待。
“挺好看的?”
“……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审美呢。”
“哦。”
“虽然猜到了,但你真打算穿着身进去?”清楚朝仓千夏得上学老实说也并没有抱什么出国约会这种心情的玖兰枢哑然。
“为什么这你都能认出来?”蹲在大马路上带着墨镜和口罩遮了大半张脸的沙哈尔纳闷地摘了墨镜,“就算泽田家康的画还能看,我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能认出来?”
“你这话可是真过分。”同样穿了一身正装的画师本人站在沙哈尔身后语气意味不明,“我画画真的很烂吗?”
也就只有他的画,艾琳娜的统一却真挚的回答,“挺好看的”,会变成“还能看”。
“……白兰在等你。”他这话说得歉意满满了。
泽田家康不依不饶:“我需要个解释,为什么独独针对我。”
“习惯了。”站起身的沙哈尔把墨镜戴了回去,“我总是看贵族小子不爽的。”
“那D为什么就没事。”
“Giotto!”
“因为他跟你比起来也太不像个讨人厌的贵族了。”
一黑黑俩谁都不知道该得意还是该郁闷的两人面面相觑。
“我想你大概只是看他的脸不爽。”
“你是对的。”沙哈尔耸了耸肩,在泽田家康满是无奈的视线中沉默两秒,“不,现在不了。”
“因为我的王看起来更像是我那个兄弟。”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但我想你应该是遇上了些好事?”
“没错。”双手揣兜的青年低头看看自己那运动鞋,又是看看这三个斯文败类,“但我觉得我们还是合不来。”
三个目前打扮得相当符合上流社会阶级的青年陷入了沉默之中。
明明是来参加拍卖会,穿成这样是件极为合情合理的事情的情况下,为什么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果然还是想揍你一顿。”坐到花衬衫青年的身边后,沙哈尔语气平静极了。
“……你要是早说,我会把这垃,东西挂上来?”玛门的语气相当郁闷,“我怎么总觉得你就是来克我的?”
“你要是没让人偷走,在我找到前还故技重施挂到了拍卖行里,我也就不用跑这一趟了。”沙哈尔翻着手里的册子慢吞吞道,“我觉得你才是来克我的。”
“这可不怨我,上一次是那家伙的主意,我个人还是很讲究信誉的。”
“呵。”
“但这回……他们那里出了点小事,”玛门摸了摸下巴,“趁乱就顺手带了出来。”
好歹当初也卖了那么些钱,虽然最后全成了泡沫,只给那家伙刷了点信用度。但有了这么点实战记录后,要炒的话,就更加能炒起来了。
沙哈尔没有回答他。
看清他手里册子上最后图像的玖兰枢也陷入了沉默。
甚至隐隐散出了纯血之君的威压。
拍卖行真正的老大也是懵逼了。
“???这不是你的脸吗?疑似复生的初代龙情报?他们这帮傻帽还没搞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吗?”
有着隔音结界的情况下他说的话倒还没引起什么骚动,但是同样翻到倒数第二页看到这一页纸的泽田家康以及帮白兰加点美瞳效果的戴蒙坐不住了。
本就对这个到现在都还没摘了墨镜,自称“热心医生”的青年感到好奇的混血种都侧目看了过来。
然后沙哈尔摘了墨镜。
没有发光的金眸,却使得所有混血种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那不是来自于血脉的震颤与诚服。
而是本能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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