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喷了一次就因为萨麦尔说不想死就别再用的莉莉丝捂住被烫掉皮的脖子,头一次感谢起了自己那个一点情趣都没有的第一任丈夫。
疯了吗?
连话都不敢说出来的魔女看着对方一个接一个地对那些魔物施加伤害。
为了连自己都不清楚是在什么时候做的事而沦落到这种地步,看起来也真的有点可怜了。
莉莉丝凉凉地想着,就是透过火焰,瞥见了那几个站在角落神情晦涩的家伙。
没记错的话,是玛门说了别去招惹的几位优质粮食。现如今看到陛下的这副模样,在主动离开陛**边后,她总该是能够选几个下口了吧?
但果然……这份光是看着都会让灵魂产生战栗的力量,还是很想要啊。
可惜一个两个的,都不解风情。
明明是路西法的双生子,却是站在了另一个极端,堕落什么的,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魔是最为忠实于欲望的存在。
可这一位,虽然还没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毫无疑问的,是和他们截然相反的存在。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的赫莱尔殿下,一直都是他们的向往。
“布鲁特。”少女念出了下一个名字,却又是在名字持有者打了个寒战之时笑起来,“巧了,时间到了。”
结束了吗?
所有生物脑海中都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直起腰的少女喊了一个名字。
“圣罚。”
虚空之中,有某种极具威压的存在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把剑,还是一柄十字架?
漆黑的外壳一寸一寸地剥落,露出白金相间的底色,剑锋隐隐泛着微光。
“交给你了。”
少女如是说着,染血的脸庞露出了凉薄的笑容。
“既已裁决,也就只剩下施加惩罚了。”
刹那间,惨叫声遍地,连绵不绝。
“走了吗?”落至地面的圣罚垂眸看向少女,抬手抹去那滴血迹,“还是想等结束?”
少女嘴角的弧度消失,有点冷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随口问道:“他还在闹脾气?”
“……你真打算那么做?”假使这一回是认真的,暴怒便是真的成立了。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是傲慢。”
暴怒,无视律法对他人行使报复。
傲慢,不敬上帝,滥用权力。
“沙哈尔,”圣罚抬手遮住了少女的眼睛,低声道,“这个世上,唯独你,不存在傲慢。”
因为你本就拥有所有权利。
“你说对了。”少女低声道,飘忽不定的微弱声音在这片刺耳嚎叫中显得模糊不清,“我从不傲慢。”
“因为我只是现在比他们强而已。”
“因为只有我比他们强而已。”
“可那有什么用呢?”
“所以其实我傲慢极了。”
有什么东西流进了嘴里,咸涩,血腥。
“我想变好的。”
一无所知的少女如此喃喃道。
“我真的想变好的。”
一清二楚的青年沙哑道。
“可我放弃了。”
跌倒在雪地中的孩童轻声道。
坏孩子注定就是个坏孩子,不管怎么欺负都没问题的坏孩子。
但是坏孩子想要保护着的好孩子们,不管是谁伤害了他们,坏孩子都不会放过的。
血泪坠落,砸在地上,顷刻之间便让火焰之中的炼狱化作了血海。
“诸位,你们的惩罚结束了。”
如此说着的少女,在所有受了重伤濒临死亡的生物惊疑不定地瞪大了眼时,又是说了一句话。
“去死吧。”
永远不会被饶恕的话,永远不会被原谅的话。
但这一次,我先下手为强了。
我不该那么报复的。
我不该和那么多人结仇的。
无数次无数次地想着念着,企图那么忏悔着希望着能够走向一个好的结局。
但真正该做的,其实不是那样的事情啊。
当初真正后悔的,是没抱着哪怕此身堕入地狱,也要斩草除根的觉悟啊。
坏的愿望,不该被实现。
迁怒于无辜者,是错误的。
但那仅仅是因为那个诅咒同样指向了待沙哈尔好的小镇居民。
彻底站在对立面之时,就该让其永世不得超生,子孙后代死绝,以防止出现任何意外。
魔兽的饕餮之宴,正式开始。
可宴会的举办者,却是消失无踪了。
从头旁观到尾,甚至还贴心地递给吐出来的锥生一缕一杯果汁的以诺抬手拍拍脸色难看至极的赤司征十郎的背问道:“我先送你回去?”
沉默地凝视着保护着自己将那些污浊阴冷的魔气隔离开来的无形屏障,少年哑声问道:“她去哪里了?”
“……艾丽莎不想你们跟过去。”
“您知道她去做什么?”
“……”
“千夏,那孩子去哪里了?!”近山香跌跌撞撞地跑到以诺面前抓着他的衣服质问道,“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她不想你们跟去。”以诺有点无措,眉头微蹙,“你们别去找她。”
“那你去啊!你是她父亲吧?!”自认为自己怎么也能算是朝仓千夏半个姐姐的女子眼泪夺眶而出,“别在这种时候让她一个人啊!”
“求你了,别让她一个人啊……”
她攥着以诺领口的手用力地绷紧了,却是在下一刻松了开来,整个人软软地跌坐在了地上。
想起当初那个带着黑发红眸的危险男人离开,回来的时候一身伤却还是努力故作平静地露出笑容的少女,本以为大仇得报,所有事情都已结束的近山香捂着脸哽咽道:“会死的啊……”
魔界魔界,假使那个男人真的曾把朝仓千夏带去了魔界,而这里有着什么东西能让她变成那副模样的话……
“她上次来了这里,就差点死掉了啊。”
原本想要扶起对方的动作顿在那里,以诺张了张嘴,却不知能说些什么。
艾丽莎来魔界找他的时候,如果不是玖兰枢出现,其实也差点死掉了。
这个地方,好像就是为了伤害她而存在的。
但这个地方的某一处,又好像存有她极为珍贵的东西。
他想不明白,听艾丽莎和白玫的话,乖乖地回家等她回来,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艾丽莎很强的。
只要好好睡上一觉,第二天起来后,又会笑着喊他“父亲”。
只要好好……
错了。
他上一次没能好起来,这次回来后,其实也没能好起来。哪怕她把沙哈尔的事多少告诉了他和白玫,哪怕她说着自己现在是艾丽莎……
就像埃克斯?海因茨还是他那样。
沙哈尔,也还是她。
就算艾丽莎很强。
可是沙哈尔很弱。
弱到谁都能欺负,弱到无法保护任何人,弱到连哭都不被准许。
可那样才是完整的艾丽莎。
才是他决定以后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的孩子。
想明白的下一刻,以诺消失了。
“别跟去。”G抓住了泽田家康的手腕,在那双蓝眸染上焦急之色的时候喝道,“还不明白吗?她在拒绝你。”
她用这样一种方式,试图推开所有目睹这场屠杀的人。
“G,你不明……”
“我不明白什么?是不明白你因为那见鬼的记忆找一个压根不存在的人十余年,还是不明白你发了疯似地认为艾琳娜是那家伙,还是不明白你确信是她后把自己是谁都给忘了?!”
“Giotto,你不是你那傻帽教皇祖宗,返祖也好圣降也罢,别把自己沉浸进去!”
“沙哈尔和莱恩的过去到底怎么样和你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别用那种态度对她!”
“G。”泽田家康打断了他的话,在对方闭上嘴后说道,“我不能再让她一个人了。”
“她那次明明没死!”
“我现在知道了,”泽田家康闭了闭眼,眉心燃起一簇火焰,金眸眸底附上一层薄冰,“可这一次若是她死了,没有彭格列拦着我了。”
G瞳孔骤缩。
Giotto和泽田纲吉联手,拆了彭格列。
这是让他难以接受的事,哪怕彭格列如今的确走向了腐败堕落,明明以Giotto的性格,教导性格善良的十世,让彭格列走向正确的道路才是他会做的事。
——“倒真是他的作风。”
恍然间明悟了的初代左右手终是松了手,看着对方化作金芒消散。
Giotto。
原来你才是那个因为她的死,恨上彭格列的人吗?
魔界的南面,是魔族的大本营,是魔王的宫殿所在之处。
而魔界的极东之地,是一度因为某种危险气息萦绕,而不曾有过其余访客的地方。该隐把所有他杀死的,或者是早已被杀死的小天使的骸骨扔在了这里。
不久前,被该隐逼了出来的沙哈尔,就地掩埋了他们,并因为骸骨上的伤痕留下了疑惑。
在终于跑到创世之书面前,把它翻了遍后,她其实就做了那么一个决定。
朝仓千夏还活着。
朝仓千夏得活着。
但沙哈尔,也是时候该死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
沙哈尔,真的该死了。
那是一个山坡。
山顶无端长出了一棵郁郁葱葱的树,也无端冒出了大片的草地,和无数的鲜花,背靠鲜红血月的背景,无端让人心生毛骨悚然之感。
树下靠坐着一个银发金眸的青年,身形有点散漫的他的身侧,站着一个和他容貌相似的银眸青年和一个金发金眸的少年。
“我该出来的。”圣裁看着这一大片的墓碑,眼眸晦暗,只是又喃了一声,“我该出来的。”
前者指的是他刚才应该现身参与那场复仇。
后者指的是他当初赫莱尔堕天之后,该挣脱耶和华的结界停留于世。
他和赫莱尔一起,看着那群孩子从懵懂无知到天真无邪,却都没能看着他们毕业。
坐在那里的青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侧耳听着什么。
那只有一个词。
无数执念喊着的同一个词。
“殿下。”
记一个名字其实很容易,记无数的名字其实也很容易。
可是记住名字的持有者,真的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
他长什么模样,喜欢吃什么,喜欢聊什么,喜欢穿什么,喜欢送什么作为礼物,喜欢收到什么作为奖励,今天做了什么开心的事,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未来打算做什么,将来想要和谁在一起……
那真的很难。
可是记这些东西,赫莱尔很快乐。
沙哈尔也很快乐。
因为那些都是他们不曾拥有的东西。
那些都是他们不配拥有的东西。
但只要看着他们那般朝气蓬勃的模样,就会发自内心地露出微笑。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虽然清楚是那些混蛋做出的伤害,虽然清楚实质上他什么错都没有,错的是该隐,是贪婪者,是欺诈者。
可无论他怎么想,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沙哈尔不该活着,不该出生,甚至是不该存在于赫莱尔的内心之中。
这是他最深的,无法用任何手段洗刷掉的原罪。
他的诞生,便是罪孽。
不知坐了多久,似是觉得差不多到时候了,青年有点恍惚地开口:“彩奶奶和我说过,孩子做错了事,认真道个歉,挨顿训,以后不再犯就好了。”
“但我其实不是孩子,也没有了能道歉的对象,也没谁能训斥我了。”
“但至少,我能保证我不再犯了。”
他露出了属于炽天使长的笑容,亲切温和,暖若冬阳。
“让你们等了那么久,真的很抱歉。”
然后,他似是睡着了那般,缓缓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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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学朝仓千夏,这个她已经濒临崩溃了。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是好,但人总是存在顾虑的,也许那时冲动起来会忘记,但结束后,总是自己最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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