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意思?”工藤新一哑声问道,“千夏在哪?”
“字面意思。”沙哈尔看向工藤新一,眼前一花的少年脚下一空,似是跌入无底深渊那般,不断地下落。
周遭画面疯狂闪现消失,可单单那些零碎片段,也足够让工藤新一意识到了点什么。
墓前静默的千夏。
手持宽剑的千夏。
虚无之地,黑色蔓延。
一个黑影和千夏。
举剑对峙。
以及最后那一句“安心送走他们”。
那段走马灯似的过往仅仅出现了三秒不到的时间,工藤新一回过神后,已经陷进了柔软的沙发内。
他现在有点迷糊,如果说黑影的话是真的话,那么眼前之人就应该是朝仓千夏。可是少女本人否定了这个认知,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对劲,却又无法给予更详细的提示。
“我的确可以说是朝仓千夏。”沙哈尔倒了杯茶推过去,“朝仓千夏的所有记忆,都在我这里。”
“……可情感不在。”
“不。”沙哈尔摇了摇头,“情感源于记忆,空白的我本就是最初的朝仓千夏,有着那些记忆,情感自然也是相同的。”
“但是,工藤新一,”沙哈尔看向紧抿着嘴角的少年,“如果朝仓千夏仅仅是沙哈尔的话,我们两个绝不会是如今这个关系。”
工藤新一眼眸恍惚一瞬,兀地想起那趟异世界之旅途中,朝仓千夏曾对他说过的话。
——“这个世界就算有叫朝仓千夏的人,也不可能长着这张脸,是个非人类,认识工藤新一。”
“如果换我来说的话,”她的神情微带柔和,话语却显得格外冰冷,“这个世界如果真的仅仅只有朝仓千夏,她大概长着这张脸,是个非人类,认识工藤新一,但也仅限于此了。”
“我不会依赖你,喜欢你。”
“你也不会喜欢我。”
“就算我们会因我前世的事件在神奈川遇到,成为同班同学,成为前后桌……”她笃定道,“那次事故绝不会发生。”
那次导致工藤新一在朝仓千夏心目中成为极为特殊存在的事故,那次导致工藤新一发誓要保护朝仓千夏的事故,是绝不会存在的。
“所以,别人都好说,唯独能够发现不对劲的你,我必须要坦白。”沙哈尔的声音变得有些苦涩,“我不想所有人对她的消失都一无所知。”
可她答应了,要完成她的愿望。
“所以你到底是谁?”少年赤红着眼,低声问道。
相较于刚才见的那一面,这个人的神情和看向他的眼神都变得更为冷漠,哪怕直觉告诉他对方更像朝仓千夏,可……千夏不会那么看他。
“该说不愧是你吗?”沙哈尔的神色恢复平静,“那个时候她只能那么做,但是不管是用什么方法,被留下的我注定是她的黑暗面。”
破坏带走了她自身破坏的本能,也带走了足以压制本能的理智。
留下来的那些被理智死死压着才不会爆发的记忆,也因此得以露出狰狞面孔。
这大概就是那种等级的存在和她的差别了。
她远没有破坏那般死死克制自己本我的理性。
过去的沙哈尔也好,赫莱尔也罢,全都因着那被主神嗟磨一亿任务,经历无数轮回仍未变得脆弱的理性死死拉住了心中的怨怼和愤怒。
可现在,记忆尚存,理性却没有过去那般强大了。
“你若真想问,我和她差在哪里的话。”少女垂眸,指尖摩挲过杯壁,“她因着你这根救命的稻草苦苦挣扎,从每一口空气中获取力量和坚持下去的动力。”
“我不是。”
“我早在这个世界的数千年前,堕入深渊。”双黑的少女眼眸微弯,露出灿烂笑容,“我不需要稻草,不渴望救赎,甚至不愿继续走下去。”
“但因为三份约定,我姑且还是会好好地作为朝仓千夏活下去的。”
她是深渊的孤魂。
是那个二十三岁目睹至亲被火焰焚烧,不久前才被人告知玛丽之死皆因一份不可理喻的嫉妒之情的沙哈尔。
是那个与众多天使相识相伴,最终不得已骗他们一同堕天,剥除他们的神眷,使他们化身堕天使的赫莱尔。
是那个见证无数惨案发生,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幕后推手的系统000。
她唯独不是那个有着脆弱到所有事都能在其灵魂中留上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疤,却又强大到可以一步一步继续走下去,怀着善意面对新的因缘的破坏。
她只是来自深渊的复仇鬼罢了。
好好地活下去。
让朝仓千夏只是朝仓千夏。
送走他们之后,她就可以静待终点了。
“话就说到这里。”沙哈尔的笑容收敛,“对着朝仓千夏可别哭啊,大侦探。”
工藤新一一愣,猛地看向对方。
等字还未出口,就见少女眼中锋芒尽敛,微微透着茫然。她看到了眼睛通红的少年,有点无奈:“好好地怎么又哭了?”
避开对方伸来的手,工藤新一站起了身。
“抱歉,我想先和你说点事。”他偏过头去,哑着声开了口。
“……正好,我也想和你说点事的。”朝仓千夏看着什么都没碰到的指尖,轻声道。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异口同声的话使得少女一愣,摇头失笑:“我觉得我们俩想说的是同一件事,还是你先说吧。”
工藤新一心底酸涩,近乎窒息的痛苦蔓延,使得他必须花费巨大心神才能稳住声音。
没有看向少女的他开口。
“我喜欢的不是你。”
——“我四年前,就该跟你说我喜欢你的。”
这大抵算得上是报应。
因为他晚了四年,所以他们在确定关系后,仅以恋人身份见过四面。
“抱歉,我们分手吧。”
这话说得好笑,明明对方就顶着朝仓千夏的身份,明明对方有着所有朝仓千夏和工藤新一相处时的记忆,明明她就跟千夏没什么太大差别……
可是啊,我喜欢的人不是你啊。
我喜欢的那个人,她说她不需要我。
朝仓千夏沉默地看着眼角泛红,却未流下一滴眼泪的工藤新一,故作轻快道:“既然被你先说出来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了,我们回到朋友关系吧。”
没对后面那句话做出回应的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气:“那就先这样吧,今天我还有事,先走了,这顿饭记我账上。”
“新一,就算分手了,为什么要刻意躲着我?”朝仓千夏不解,“你应该没做什么亏心事吧?”
“……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心里隐带担忧的朝仓千夏点了点头:“你走吧,我也该离开了。”
这顿饭不吃的话,刚好可以去找绘麻和弥。
工藤新一情绪不对,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哪怕是她提出分手,对方也不该哭成这样才对。
我喜欢的不是你,所以他喜欢上谁了?会是兰吗?
看着少年头也不回地离开,朝仓千夏静坐一会,觉得还是把这事暂且放一下。虽然和由佳约好分手后第一时间告诉她,但是被追问的话,她还真想不出什么能搪塞的说法。
她现在的情绪也不对劲。
明明是被喜欢的人甩了。
为什么不觉得难过?
这么看来,她对工藤新一大概是没有男女之情的。
那她当初说喜欢对方……
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骗人感情的渣渣的朝仓千夏默默喝完了那杯茶,转念一想,反正工藤新一不喜欢她,多少也算是不用愧疚了。
绿间美智子说过,这个世界是个混杂了很多二次元设定的世界。这大概就是这个世界穿越者层出不穷的原因。
譬如朝日奈樱,又譬如那位被关在复仇者监狱的“泽田纲吉”。
朝仓千夏走在路上,终于开始查看白兰发给她的信息。
除去一大堆关于自己为了和平是多么呕心沥血的话后,只剩下一句有点用的。
“戴蒙不见了。”
这可以说是相当让人头大了,在对方固执地认为她是对方未婚妻转世的情况下。
那段记忆也有点模糊,尽管她记得自己应当是劝说了彭格列初代雾守,让其换个思路守护西西里岛的平民,但到底说了些什么话,她也是记不得了。
还有那个陪着她去了罗马教廷的家伙。
种族大概是恶魔,名叫肯恩,跟她的前世也有点关系的样子,现在倒是不知道跑哪去了,大概在魔界吧。
绿间美智子的说法其实很可能没错,她的前世没准也是有着什么离奇背景的人物,这才能够认识那么多家伙。
但她都不记得了。
明明周日之前的她,应该是记得的。
她甚至和柳生由佳聊过前世的样子,却因着心底的抗拒,没有去询问。
这个决定不知是好是坏,但总归是需要这么做,才会导致现在的情况吧。
很快将这个谜团抛之脑后,朝仓千夏心底稍微八卦了一下。
万年前艾丽莎和玖兰枢是一对。
数百年前艾琳娜和戴蒙是一对。
假设艾琳娜是艾丽莎的后裔,那么戴蒙就该喊玖兰枢祖爷爷。
……她这个直系的都还直接喊名字呢,辈分差太大,对着那张小年轻的脸是真喊不出什么爷爷祖爷爷的。
沢田纲吉倒是好运气,喊沢田家康都直接喊初代,有个代称可真是好啊。
回了白兰一句“记得把和太宰打赌输掉的一半金额转给我”的朝仓千夏,终于将希瑞尔身处的腕表启动,被关了一阵子小黑屋的女孩气得不管怎么说都不肯搭理她,倒是同样被关小黑屋的zero适应良好,出来后相当兴致勃勃地要求去用歌声抒发一下自己即将出道的喜悦。
并没有这种东西甚至因着朝仁广助搞事觉得头疼的朝仓千夏,脚步一转,走进阴暗小巷。
“请问有什么事吗?”少女转身,看着身披黑西装的矮个子少年好奇问道。
中原中也皱着眉,脖子上挂着的鳞片划过一道流光。
“它消失了,是你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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