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次日一早,陈遇还是像上次一样，只让她送到了家门口。
他走之后，姜晚一直在家忙到凌晨,才把前两天因为特意空出时间陪他而落下的工作进度补上。
晚上睡得晚，她第二天就醒得也稍晚。
姜晚迷迷糊糊把手机拿过来,一从飞行模式切回来，就看到陈遇发来的微信。
还是简短的“落地了”三个字。
姜晚一边算着他那边的时间，一边慢吞吞给他回消息：【那你晚上好好休息】
消息刚发出去，她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
陈遇发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姜晚从床上坐起来，顺了顺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才点了接通。
她揉了揉眼睛。
男生穿着件连印花都没有的纯黑t恤,短发湿润，像是刚洗过澡，背景是在卧室,极简的风格，白色床品,她一时分不清是酒店，还是别的地方。
前天晚上他们在影音室磨蹭到接近凌晨才出来。
等送她到了二楼门口,陈遇又在门口抱了她好久,才终于放她进门。
姜晚也没想到自己谈个恋爱居然能这么腻歪的。
他在家两天，她竟然也什么也没顾得上问,此刻看着他身后的背景,她才恍然发现,连他这次过去住哪里,她都不知道。
“你这是住酒店吗？”姜晚问他。
镜头晃了下,陈遇拿着手机给她绕着卧室转了圈：“我大姨买的房子。”
“你刚起？”陈遇问她。
姜晚“嗯”了声：“你吃了没？”
“我哥在做饭。”陈遇说。
姜晚眨眨眼,有点惊讶：“骁神还会做饭啊？”
陈遇看着镜头,黑眸稍稍一眯：“你叫他骁神？”
姜晚：“大家不都这么叫吗？”
陈遇脸上没什么表情，语调也毫无起伏：“大家是大家。”
“……？”
姜晚听出他那句明显的潜台词，不由好笑又无奈，她默了默，屈肘撑在膝盖上，托着腮，眼睛弯起来，慢吞吞道：“那我叫你遇神，你现在敢应吗？”
男生眉梢扬起来：“为什么不敢？”
姜晚：“……”
她看是醋神才对吧。
“姐姐。”陈遇忽然叫她。
姜晚看着镜头，又轻轻“嗯”了声。
“跟你说件事。”
“你说。”
男生像是忽然拉开了张椅子坐下，懒散靠着椅背：“我想再留在学校打一年。”
姜晚一愣，仅剩的那点困意都消失了：“怎么忽然有这个想法？”
“不是忽然。”陈遇道，“想了挺久。”
姜晚坐直身子，没明白：“为什么还想留下来打一年啊？”
陈遇目光看着镜头：“我还欠你个冠军。”
姜晚隔着屏幕跟他对视，心跳倏然快了一拍。
她想起告白那天晚上，男生像现在这样懒懒斜靠在厨房门口，白t黑裤，一身压不住的少年气，漆黑的眼望着她，跟她说——
“我带他们拿个冠军，姐姐你就当我女朋友怎么样？”
姜晚抿了抿唇：“可我又不是为了冠军答应你的。”
陈遇顺着她话问道：“那是为什么？”
姜晚：“……”
话题忽然就被他弄歪了，她无奈看着他：“你说呢。”
“我想听你说。”陈遇低声道。
姜晚摸了摸突然有点发烫的耳朵：“没为什么，就是想答应你啊，所以你不用因为我再回来多打一年的。”
陈遇隔着镜头看了她几秒：“可答应了你的事情，我想说到做到。”
姜晚心跳莫名又加速了几分。
她呆呆看着镜头，一时有点说不出话。
“而且——”陈遇忽然又开口。
姜晚回过神。
很难形容刚才是什么感觉，用应芷常用的词来说，就好像突然有点被他“苏”到了。
“而且什么？”
陈遇：“也不完全是因为你，我也欠他们个冠军。”
姜晚忽然想起那场漫长的三加时。
“你是不是输a大那场就有这个想法了啊。”她回想了下当天的情景，“难怪我觉得你那天好像没有我想的那么不开心。”
“不是。”陈遇说。
姜晚眨眨眼：“那是什么时候？”
“想法确实是那天有的。”陈遇顿了顿，“开心不是。”
姜晚一怔。
陈遇定定望着她：“开心是因为你。”
因为她去了现场。
因为发现她态度有了明显变化。
姜晚又怔了下。
她想起在那之前，她还故意躲了他一阵子，心里忽然有发酸。
“你那么早就有了还打一年的想法，那天怎么不跟他们说啊，他们现在都以为你已经进乘风了。”
陈遇：“又没确定，没什么好说的。”
姜晚：“那你问过你哥的意见了吗？”
“没有。”陈遇说，“先跟你说一声。”
“我也不是很懂，你去跟好好你哥商量一下，听听他的意见，不用考虑我。”姜晚顿了顿，“我就希望你能开开心心打球。”
没两天，姜晚接到大忙人徐燕秋女士的电话，约她周六下午吃饭。
当天下午，徐女士提早派了司机过来接她。
饭店就在徐燕秋公司附近，姜晚到的时候，她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
姜晚在她对面坐下，徐燕秋推了电子菜单过来。
菜单上已经打了几个勾，全是她喜欢吃的菜，姜晚顺着看了遍，又勾了几个徐燕秋喜欢的菜。
徐燕秋摁铃叫服务员过来。
服务员拿了菜单，又各自给她们倒了杯茶才出去。
徐燕秋抬眸打量她。
姜晚也趁机看了看对面许久没见的徐女士。
离婚后，徐燕秋就剪了短发，可能是因为少了蒋宏天天在眼前晃悠，气色看着倒比以前好上不少，只是还穿着身正装，也不知是不是刚加完班。
姜晚坐了一路车，有点儿渴，端起茶杯喝了口才问她：“您今天怎么有空找我吃饭？”
徐燕秋眉一挑：“听说你谈恋爱了？”
姜晚差点儿没呛到，缓了缓才道：“怎么您这么快就知道了，爷爷真是一点儿秘密都守不住。”
徐燕秋：“你自己不告诉我，还不准你爷爷告诉我是吧？”
“没有。”姜晚底气不怎么足地跟她解释，“这不是，才刚谈没多久嘛。”
徐燕秋这才笑了下：“别说我没提醒你，你不告诉我没关系，你不跟蒋西说一声，回头那丫头知道了跟你闹，我可管不了。”
姜晚让她这么一提醒，也有点儿头大。
她算了算时间：“那我现在给她打个电话吧，她要是知道我们出来吃饭不告诉她，肯定也得生气。”
姜晚发了个视频链接过去。
没一会儿就被接通了。
镜头中的小少女眨了眨那双漂亮的鹿眼：“你怎么突然给我发视频？”
姜晚眼睛弯起来，把镜头转过去：“我和徐阿姨出来吃饭，刚好聊起你。”
蒋西瘪了瘪嘴：“好哇，你们俩背着我一起吃饭。”
“哪背着你啦。”姜晚温声哄她，“这不是在跟你报备吗？”
蒋西还是不怎么开心：“你们都不来看我。”
“你姐姐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徐燕秋忽然道。
蒋西注意力被转移开：“什么好消息呀？”
对着个这么大点儿的小丫头，姜晚还真有点儿说不出口。
徐燕秋给她解围：“你姐姐交了个男朋友。”
蒋西一脸失望，撇了下嘴：“哦。”
姜晚倒是有点儿意外，这小丫头以前占有欲可强了，乐遥去家里跟她睡，她都能一脸不开心。
“你一点儿都不惊讶吗？”
“你都这么大了。”蒋西淡定道，“谈个恋爱有什么惊讶的，我班上好多人都恋爱了。”
徐燕秋眉一皱：“蒋西。”
蒋西皱了皱鼻子：“你凶什么啊，我又没谈。”
“……”
和蒋西又聊了会儿，直到服务员开始上菜，姜晚才挂断视频。
徐燕秋给她夹了块鱼：“陈家那孩子是比你小几岁？”
姜晚耳朵热了下，点点头：“嗯。”
徐燕秋忽然抬眸看她：“不管年纪大小，你是女孩子，该注意的自己都要注意。”
姜晚差点儿又被鱼肉噎到，脸瞬间也跟着烫起来，但还是又点了下头。
“慢点儿吃。”徐燕秋给她倒了杯茶，“我们两家分开虽然都和逸星没法儿比，但两家加起来，逸星也不是完全高不可攀，你跟他们家的孩子谈恋爱也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
姜晚愣了下。
她还真没什么心理压力，可能是因为陈遇在她这儿，篮球运动员的身份是远远大过于逸星小少爷的。
姜晚缓了缓，眼睛弯起来：“他平时吃穿也不怎么挑，您不说，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
“倒成我的不是了？”徐燕秋又挑了下眉。
姜晚：“哪有，我可不是这意思。”
徐燕秋：“你连裴韫之都看不上，现在又这么说，我倒想见见陈家这小孩了。”
“您怎么又扯上小裴总了。”姜晚无奈。
徐燕秋：“裴韫之对你印象可不差。”
姜晚其实现在都不敢确定裴临嘉生日那晚，裴韫之送她出来时说的那句话，到底算不算暗示。
但她能确定的是，那位小裴总看她的眼神，跟陈遇看她的眼神完全不一样，太冷静了。
就算是暗示，最多也只停留在有点好感的阶段。
姜晚给她夹菜：“您看着都瘦了，多吃点。”
徐燕秋也不再逗她：“说起来，我还见过他爸爸。”
姜晚一愣：“谁？陈遇爸爸吗？”
徐燕秋点了点头：“他爸是k市人，和我表姐是高中同学，他爷爷当时是他们的数学老师，我以前暑假去舅舅家玩，被表姐带着去参加过他们的毕业聚会，谁都没想到——”
后面的话，徐燕秋没再继续说，倒是又重新换了话题：“前两个月，我表姐他们还去医院看了他爷爷。”
姜晚一愣：“他爷爷病了吗？”
徐燕秋：“他没和你说？”
让她这么一问，姜晚倒是忽然想起来，不管是乐遥，还是陈遇，好像都从来没和她提及过陈遇爸爸那边的亲人。
她摇了摇头。
徐燕秋倒也没意外：“不是突然病的，好像病了有好些年头了吧——”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眉梢皱起：“他还有个亲伯父，前些年好像是因为什么事进了监狱，至今还没出来，好像就是他爸爸去世那一年吧，他爷爷可能受不住打击，身体自那时起就不太好了……”
服务员又过来上菜。
徐燕秋打住话头。
等服务员出去，她才重新开口：“吃饭就不说这些了，想知道你自己问他去，回头等感情稳定了，也带过来见见我？”
姜晚点点头：“肯定的。”
陈遇这次特训为期二十天。
特训结束前，他和陆程骁特意挑了个时间，一起去看了同在美国做康复训练的胡元。
到了地方，两人看着他做了几组训练。
胡元做完后，满头大汗地停下来。
陆程骁拿了旁边的毛巾扔过去：“还不错啊。”
胡元接过毛巾：“都好几个月了，再不上场，我他妈都要生锈了。”
陆程骁：“下赛季状态能完全恢复吗？”
“你这不是废话嘛。”胡元瞪他。
“能完全恢复的话——”陈遇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时才忽然插了句嘴，“你们再等我一年？”
胡元愣了下，像是没反应过来。
陆程骁当即挑了下眉：“怎么，还想再打一年cuba？”
陈遇点头：“嗯。”
陆程骁抬抬下巴：“理由呢，去年基层赛还不愿意打，怎么这会儿又想再打一年了？”
陈遇默了下：“我答应过要带他们拿个冠军。”
陆程骁靠着旁边的仪器，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懒洋洋笑了下：“一年够吗？”
陈遇点头：“当然。”
“行。”陆程骁也一点头，“俱乐部那边我去帮你说。”
陈遇稍稍一怔。
他猜到陆程骁可能不会反对，但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样爽快，甚至都没多问他两句。
手机这时忽然响起来。
“谁找你？”陆程骁问。
陈遇把屏幕往他面前晃了晃。
陆程骁目光在“大姨”二字上落了落，轻轻“啧”了声，像是想眼不见为净般地摆摆手：“你出去接吧。”
等陈遇出了门，胡元才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陆程骁：“不是，打一年cuba和打一年cba差别有多大你不清楚，你就这么答应了？”
陆程骁淡声道：“一年而已，阿遇有天赋，他能补回来。”
胡元：“有天赋也不是这么个浪费法啊。”
“阿遇那性格你又不是不清楚，他有打球的天赋，但在信任队友这一块可就差太远了，他打球这几年太顺当了，没在真正的弱队打过球，队友水平好当然能主动配合他，可队友水平一般，就得他去配合别人。”陆程骁顿了顿，“这一年你也看到了，宆哥不叫他，他就一直在都在乘风训练，但凡他上赛季肯花点心思多和队友磨合下，打a大都未必会输。”
胡元叹了口气：“宆哥怎么也不多管管他。”
陆程骁：“先说好就只打一年，宆哥觉得输几场球挫挫阿遇的锐气也不是坏事，南大那群小孩反正也得学着靠他们自己，就由着他了。”
“那现在锐气也挫了，他也知道要和队友磨合了，就没必要再多浪费一年了吧。”胡元说。
“没有担当的人是撑不起一只球队。”陆程骁双手抱怀，表情很淡，“他今天可以为了一年经验不顾承诺，明天就可以为了更好的球队早早放弃乘风。”
胡元已经有点被说服了，但还是忍不住轻嗤了声：“乘风就是顶级豪门了，哪还有什么更好的球队。”
陆程骁：“你跟我都清楚，没有哪只球队能一直在顶峰，王朝也会有衰落，万一有那天，我不希望阿遇事到临头才学着怎么去相信一群可能不那么有实力的队友，乘风迟早要由他来杠大梁。”
胡元：“行行行反正是你弟弟，我才懒得管。”
“而且——”陆程骁顿了顿。
胡元：“而且什么？”
陆程骁：“而且这一年有好几场亚预赛要打，明年暑假还有亚洲杯正赛，他有的是机会涨经验。”
胡元：“你就知道阿遇一定能进大名单。”
陆程骁眉梢一挑：“不选我弟，那得多眼瞎。”
胡元没好气：“陆程骁你就狂吧，有本事你当着国家队教练去说这话。”
陆程骁反而冲他笑了下：“你好好恢复，你这个当哥哥的都答应他了，就别让他后悔。”
胡元：“……”
陈遇多留学校打一年cuba，最大的压力其实还不在于会少一年职业比赛的经验，或是能不能在一年内带南大那群小孩拿冠军，也不在于那点舆论压力，而是他这一年又只能在场外给他们当观众。
只能在场外干看着却帮不了忙的感觉，他自己都不想再多体验一次。
“你答应他的。”胡元呛他，“关我什么事。”
陆程骁看陈遇已经出现在门口，应该是打完电话了，他直起身：“我又不像你，会时不时掉链子，走了。”
他说完就直接身朝门口走过去。
“陆程骁你他妈的说谁掉链子呢。”胡元笑着骂了句，又忍不住直接把手上的擦了汗毛巾团成团朝他重重扔了过去。
男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脑袋一歪，避开了毛巾。
他没回头，只抬手挥了挥：“南城见。”
陈遇这次的航班到达时间在清晨六点，也有点早。
原本是说好不用姜晚接的。
可前一天晚上，姜晚一直睡得不太踏实，当天早上五点就醒了过来，可能是让昏沉的睡意冲昏了头脑，她迷迷糊糊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忽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等稍稍从这种头脑发热的状态中冷静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把车开出了天越。
清晨的风从车窗里钻进来，姜晚握在方向盘上的指尖顿了下，最后还是决定继续往前开。
时间尚早，一路畅通无阻。
只是在家换衣服化妆到底耽搁了点时间，到达机场后，姜晚看了眼时间，眉微皱，直接拨了个电话出去。
出了机场，陆程骁棒球帽压低，大步往前走：“王叔已经在下面的停车场等着了，让他送你一程？”
“不用。”陈遇摇头，“你早点回去。”
陆程骁：“那你这两天记得回家吃顿饭。”
陈遇一个“好”字还没能说出口，余光忽然瞥见了一辆眼熟的车，他脚步倏地停住。
下一秒，被他拿在手上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陈遇接起电话。
陆程骁听见动静，回过头，就看见陈遇怔愣愣的站在原地。
他这弟弟一向远比同龄人要冷静淡定，这副模样实在罕见。
陆程骁好整以暇地看了会儿，才顺着他目光望过去——
不远外停了辆白车，女生眉眼弯弯站在车门边，朝他们挥了挥手。
“愣着做什么。”陆程骁拍了他一下，“还不快过去，她那边不能久停。”
陈遇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这才拎着行李朝那边走过去。
陆程骁跟过去打了个招呼：“姜小姐。”
姜晚弯着眼睛：“陆先生去哪，我搭你一程？”
“不用。”陆程骁道，“家里的司机已经在下面等着了，阿遇就麻烦你了。”
姜晚稍稍怔了下。
陈遇把行李放进后备箱，见她还站在车门口：“我来开？”
姜晚回过神：“你坐副驾休息会儿吧。”
上了车，姜晚还能遥遥望见陆程骁背影，好像是被几个粉丝认出来给拦住了要签名。
她犹豫了下，微微偏了偏头，看向旁边男生：“你是不是也要先回趟家？”
陈遇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从刚才起就一直无意识微微弯起的嘴角慢慢拉平：“你特意来接我，就是为了叫我回家？”
“不是。”
姜晚摁了摁眉心，睡不好果然会影响智商。
她本来是想问，陆家的司机是不是也是来接他回家的，毕竟陈遇只说了不让她接，也没说会直接先回天越。
而且，上次他就只是走前回家吃了顿早饭，这一次，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他都应该先回家看看的。
“你都二十多天没回家了，上次也只在家待了几个小时。”
陈遇面无表情道：“我有多久没回家，就有多久没见你了。”
姜晚偏着头，看见他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大约是那股头脑发热的劲儿还没完全过去，她忽然解了安全带，凑上去轻轻亲了他一下：“你这不是见到了吗？”
陈遇低着眼，看到她睫毛轻轻颤了下。
“你又用这招。”
姜晚没退回去，就这么近距离看着面前的男生，声音很轻，也不知道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你这次回来暂时也不用再走了，我们以后还有好多时间，你先回去见见他们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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