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亭走得急,没从来的路上回,而是绕到家里的另一头想自小区的后门抄近道出去,谁知刚迈进小花园便听周围一阵窸窣声响。
他非常敏锐的停住脚步,静静看着前方微动的树丛,直到里头两人也察觉不对慢慢走了出来。
栗晗从一个男生背后探出一张惊恐的脸,在瞧到来人是谁时才长出了一口气。
“是你啊,哥”
栗亭看看他,又看看那同样表情凝固紧张的男生,目光下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栗晗后知后觉地一把甩开,整了整微乱的衣服,快步走到栗亭面前道:“那什么这,这是我同学,来给我送东西的。”边说边观察着哥哥的脸色。
栗亭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撞破大事的吃惊或鄙夷,平淡得一如既往:“是么。”
栗晗却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简短语气中透出的压迫感,不过一想到往日他哥对自己的疼爱,又稍稍放下心来:“嗯,其实我和他”
栗亭直接打断了绞尽脑汁解释的弟弟,没对所见所闻追究,反而出乎意料的问了句:“你叫我来,就是给你匀时间做这事?”栗晗身体不好,每回感冒必定发烧,狄薇又疼他,生病期间基本不允许儿子外出,更别说去学校了,想必他已经被困在父母眼皮子底下不少天了。
栗晗一惊:“怎、怎么可能,我我是真想你了才让你过来吃饭的,我们已经快一个月没见了,哥”
栗亭又“哦”了一声,点点头便走,却被栗晗拉住了。
“等等,哥”栗晗挤出笑来,“你可别告诉”
“我知道。”栗亭猜到他的意思,干脆的安了对方的心。
趁着栗晗没来得及接下句,栗亭迅速越过他们没入了黑暗中,潇洒得让人都回不过神来。
夜色里,那男生还是忍不住忐忑地问:“不要紧吗?”
栗晗思忖了下,抿嘴一笑:“没事,他不会多嘴的,我哥的脾气,要么不答应,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而且他对我可好了。”
栗亭家住在市中心某高档小区内,他此刻要赶去的地方则离这儿颇有些距离,好在有辆傍身的小电瓶,虽然是二手的,但风风雨雨为栗亭闯过不少困难,趁手得很。
就听一片轰隆的嘈杂声划破寂静的居民区,一路咆哮了n多条马路后停在了a市较为有名的某酒吧街口。两旁林立着各种缤纷霓虹,时尚男女穿梭其中,栗亭却看都没看,只跨下车来弯进了身旁一条漆黑的小巷。
熟门熟路的从杂物堆里扒拉出了一个穿着短裙的纤瘦身影,不顾对方挣动,栗亭一手掐腰一手勾脖子,拖死尸一般将人拖了出来。
“唔我、我不走,我还要喝还要喝”
死尸不甘地拼命反抗,长长的大波浪卷发中露出了一张秀美酡红泪眼朦胧的脸蛋,衬着周围的五光十色,十分惹人心怜。
栗亭却没心思欣赏这样的美景,让人勉强站直后抓着对方的脑袋摁向墙角,不耐的说:“想吐现在吐干净,一会儿吐我车上身上我就把你塞下水道去。”
不知是对方还不算醉得太彻底,又或是栗亭威胁的语气太有穿透力,手下的人在呜咽了几声后听话的吐了个昏天黑地。
栗亭默默等人平静下来才重新上手,轻松的抓过他的腰带,一举一抛,像扔沙包一样把他丢上了自己那辆小电瓶的后座。
“抓紧,摔死了拿你的命去换保险金。”
“我我们什么时候买了保险?”后座的人边哭边发出真诚的疑问。
栗亭没理他,一转油门,车子已飞速飚了出去。
他开车很野,酒吧街附近车流那么大,栗亭却跟穿梭在空旷的赛道上一样随便,磨了漆的破电瓶在他手下硬是开出了哈雷的气势,吓得身后的人明明酒没全醒,却也知道保命的死死抱住他的腰,以免被甩飞出去。
不过就这速度,两人还是用了快一个小时才从市区回到近郊的出租屋里,年久失修的楼道感应灯没一盏亮的,栗亭拽着那醉鬼却在黑暗的堆积物中顺畅的一路上到了五楼。
醉鬼原本已经安静下来了,可当栗亭开了房门,他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栗亭却半点没有慌乱,左手换右手,行云流水的将人提溜到了浴室,朝浴缸里一丢,调节好花洒的水,兜头就往脚边人的脑袋上冲去。
六月末的天气,奔波的一身热汗,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水流,沉浸在悲伤情绪里的醉鬼不由得嚎叫了起来。
“烫、烫烫死我了!栗子,别烫死啦!!!!”
栗亭却不松手,眼前人被他箍得跟条待宰的鱼一样濒死的蹦跶。
“要脱皮了啊啊啊啊啊啊”
直到又默默听了几分钟的求饶后,栗亭终于开口:“还闹么?”
“不闹了,不闹了呜呜呜,我错了你快放开我,都要熟了”醉鬼声嘶力竭的反省着。
栗亭确认了他的诚意后终于挪开了花洒,不过却没让人起来,三两下扒了对方湿透的衣裙,调低了水温,跟洗车一样迅速把他从上到下冲了个干净再重新提回房间,丢上了床。
醉鬼已经彻底老实了,愣愣地看着给给他垫枕头的栗亭,流着泪可怜道:“栗子,我我又失恋了。”
栗亭不理他。
醉鬼:“你说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渣男呢长得帅,却花、花心的要命,我要是能喜欢你就好了和你在一起,我一定不会再伤心了。”
不过一说完他自己又马上反对:“啊不行,我不能和你配,你长得那么美,会把我比下去的,不行”
栗亭的回答是直接扯过被子盖住了那张脸,也堵住了他叨逼叨比的嘴。
把人收拾了,栗亭自己却也沾得一身狼狈,回到浴室冲澡睡觉,脱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刚才那番折腾把他的裤袋给撕破了。
栗亭赶忙探进手去摸,摸出口袋里的钥匙后,悄悄缓了口气。
小心的取下其上的钥匙扣,那是一只手指长度的小机器人,栗亭摆弄了下他的四肢,确认灵活无碍,又拿过一边脱下的t恤,沾了水,仔细的把他的脸都擦干净,这才稳妥的重新穿上钥匙环,放进另一条裤子的口袋中。
方槐柠极度喜静,且有洁癖,在忍受了几个月痛苦的集体生活后,于大一的下半学期搬离了寝室。不过他和室友的关系倒没有因此疏远,宅到除了数据和手,只能与彼此为伴的计算机学院的理工男们,在四年间很好的依靠游戏、种子和作业维持住了单纯坚实的友情。
今天也一样,赵磅请方槐柠吃午餐,吃完后特别友好的一道回寝室交流感情,顺便劳驾头牌帮自己改一下卡了三天的代码。
他很有诚意的提前打扫了寝室,拖了地,擦了桌椅,还清洁了键盘,然而方槐柠进门后还是顿步在赵胖子屏幕的两米处,盯着斜上方的床头,无论如何都不愿更近一步。
赵磅环顾一圈,不得已挪着丰腴的身躯踩上梯子嘟嘟囔囔的把挂在那里的袜子取了下来。
“哎哟,你说你真麻烦,我这还是干净的,就穿了一个多礼拜”
方槐柠不语,视线又转向座位边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上。
“是他,”赵磅反应极快,指着凑上来的另一个室友王复梁告状道,“这里面有台废机是他放那儿的。”
王复梁顶着厚厚的啤酒瓶底眼睛,原本因为方槐柠的到来正想一同偷个师,听见这般污蔑,满脸的冤枉:“死死胖子,是、是你说要换新电脑,让我放着下回和你那台旧的一起卖的,还能多算点钱。”
“放屁,你真那么听我话,微机原理我让你跟我一起挂的时候你怎么考过了?两人放一块儿还能多算点分。”
“哎?你、你他妈”
除了手,嘴也闲不住的宅男们照例开启了日常的热情互动,直到敲门声响起才勉强中断。
“老子的外卖来了,”王复梁跳起来去开门,自然的在抬腿时给了赵胖子一脚,“不和你一般见识。”
“你还来劲了是吧,”屁股受到攻击的赵磅却不愿吃这暗亏,返身喊道,“一会儿一定给我把这破机子从我桌下面清走,期末关寝前的大检查,你爹我要再扣清洁分就打死你个龟儿子。”
王复梁其实嘴皮子很不利落,着急起来还有点结巴,他一边掏钱一边生气:“你、你怎么不、不拿走呢,你的旧机箱还、还霸占着我小半个衣、衣柜呢,你今天也要拿走”
“爹养出这一身肥肉多不容易,扛这玩意儿下七楼,还要走二十分钟到门口去卖,爹要瘦三斤,你先拿”赵胖子不甘示弱。
“不、不,应该你先”
“凭什么,你先!”
眼见这对咬演变的越发幼稚吵闹,本该习以为常的方槐柠忍无可忍的皱起眉,正要打断,却有一道声音比他更快一步。
“我替你们拿吧。”
“啊?”突如其来的建议让王复梁十分意外,“你、你一个外卖还收电脑啊?”
“嗯,两台都给我,二十。”那声音又道。
“什么?卖了两台才给二十块钱?你有没有搞错?老子这硬件可还都能用啊。”赵胖子紧跟着道,他身量宽厚,好好说话那嗓门都跟吵架似的,很有些威慑力。
果然,对方的声音顿了下,但很快又说话了,语气依然淡定。
“我没搞错,是你搞错了。不是我给你二十,是你们给我。”
方槐柠正半俯着身敲击键盘,听见这荒唐的话,还有其语气中神奇的理所应当,终于忍不住直起身向门边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抓个虫
大家元宵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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