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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松绿柏掩映间,黑色墓碑厚重坚实、纹理细腻,正上方有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下书几行庄严遒劲的鎏金字体。

礼礼才三四岁,不识什么字。他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大眼睛盯着那张照片,他知道,他爸爸这是没了。

兴许是从小就没爸爸,礼礼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悲伤。

陈漾之所以决定带礼礼来墓园,就是想从源头解决这个问题,省得礼礼总想着去见爸爸。

礼礼决定听妈妈的话,给“爸爸”磕一个头。

礼礼刚要磕头,一道男声从身后响起:“我在这呢!”

陈漾和礼礼不约而同地回头,瞧见霍崇尧从一块墓碑后走了出来。

礼礼眨巴着眼睛看着霍崇尧,最近好像经常遇见这个叔叔呢。

霍崇尧人模狗样地走上前来,他的手指颤抖地指着那块墓碑,指责陈漾道:“你怎么能骗孩子,让他认贼作父?”

鬼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谁啊?人家在这里睡得很安详,莫名其妙多了个儿子,征求过人家的意见没有啊?

陈漾二话没说,拽着礼礼就要走。

谁知却被霍崇尧拦住,他说道:“你平时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陈漾嗤笑一声,伸出细白的手指拨弄着长发,并将头发撩到耳后,她说道:“我怎么教育孩子,关你吊事。”

霍崇尧振振有词道:“没有我的吊事,你一个人能生出孩子吗?”

陈漾:“……”

陈漾:“你给我滚开!”

霍崇尧:“不滚!”

陈漾:“滚开!”

霍崇尧:“不——啊!”

陈漾抬起膝盖冲着霍崇尧裆部狠狠撞了一下,她练过女子防身术,动作快准狠,一招制敌。

趁着霍崇尧捂裆惨叫的空隙,陈漾把看戏的礼礼抱了起来,跑得比兔子还快。

呵,想要她儿子,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霍崇尧回到医院,先去了趟男科,做了全方位的检查。

那女人简直歹毒,要不是他的宝贝命根子生命力顽强,他岂不是就断子绝孙了?

“什么断子绝孙啊,大哥你不是都有一个儿子了吗?”霍崇禹趴在病床上,懒懒地说道,“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一个儿子就满足了吗?”霍崇尧拍了下弟弟的脑门,“你能不能有点志向!咱妈可是生了四个孩子!”

霍崇禹:“大哥你有志向,那你让人家接着给你生啊。”

霍崇尧:“……”

他倒是有贼心,可是他没贼胆啊。

这个陈漾如此狠厉,他好歹是孩子的亲爹,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见他大哥不说话,霍崇禹在内心小小地鄙视了他一下,“追妻路漫漫,大哥你再接再厉。”

似乎是品出了弟弟话语中的揶揄之意,霍崇尧来了脾气,说道:“谁说我要追妻了?”

霍崇禹:“你今早不是说要娶她么?”

霍崇尧:“我改主意了。”

这种女人谁敢娶回家啊?怕不是想命丧黄泉吧。

霍崇禹:“那你儿子不要了?”

霍崇尧说得理直气壮:“我只要儿子,不要她。”

霍崇禹觉得不可思议,他说道:“不是吧,你要去抢人?”

霍崇尧不屑道:“你大哥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霍崇禹:“那你打算怎么做?”

霍崇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病房书桌的抽屉里找出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

他拿出一个计算器,在本子上写写划划,时不时还熟练地按几下计算器。

霍崇尧足足搞了一个小时才放下笔,宣布大功告成。

霍崇禹把本子拿来翻了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大哥居然写了好几页详细的养儿账目,他从怀孕的那一刻算起,将一个孩子养到四岁的所有可能的开销和支出都计算出来了。

“为了严谨,我计算了tvm(货币时间价值),用的是poundinterest(复利),甚至考虑了drp(违约风险溢价)、lrp(流动性风险溢价)和mrp(期限风险溢价)。”霍崇尧推了下金丝眼镜,露出了属于金融精英的犀利目光。

霍崇尧在美国读的是金融,一旦到了他的专业领域,他整个人的画风陡然不同了。

“看在她帮我养儿子的份上,我给她一千万的劳务费,这么一算,养个孩子撑死也就不到三千万。”霍崇尧是资本市场操盘的老手,他胸有成竹地说道,“我给出三倍于市场的溢价,不信她不肯把儿子给我。”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曾经说过:“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

他出一个亿,买断他的儿子,对陈漾而言,着实是一笔利润可观的交易。

霍崇禹:“……”

虽然很想给他大哥鼓鼓掌,但是他这种行为比直接动手抢孩子强在哪里呢?

“大哥,你知道christina家是做什么的吗?”霍崇禹提醒道,“她家是广东知名的地产商,人家缺你这一个亿吗?”

霍崇尧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就再加一个亿,不能再多了,再多我就亏大了。”

霍崇禹:“……”

行吧,这种事上都抠抠搜搜的,也是没谁了。

他倒是想看看霍崇尧能有什么本事从陈漾手里把儿子给买回来。

霍家兄弟在北京的医院修生养息足足两周,这才准备乘飞机回香港。

临行前的那一晚,霍崇禹给陈洛如发了微信。

【霍崇禹:christina,我要回香港了。】

【霍崇禹:虽然我为你受了伤,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的选择。你不必为我伤神,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你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你难过我也会跟着难过。】

【霍崇禹:如果哪天你和你丈夫过不下去了,欢迎随时来香港找我。】

霍崇禹发完这几条深情的消息,望着窗外闪烁的星空陷入沉思。

他喜欢陈洛如那么多年,哪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他希望能给女神留下一个好印象——顺便卖卖惨,以期待获得女神的一丝垂怜,将他放入备胎库中。

虽然这种行为有点婊婊的,但他是出于一片赤诚的爱意啊。

霍崇禹抱着手机等陈洛如的回复,左等右等,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微信的聊天框的上方总算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可是输入了好半天,陈洛如一个字也没有发过来。

难道陈洛如是在斟酌用词吗?还是在给他写小作文?

女神对待他竟是如此小心翼翼,霍崇禹心头一暖,感动极了。

过了大约几分钟,他的手机一震动,陈洛如终于回消息了!

霍崇禹大喜过望,定睛一瞧,陈洛如只发来了一句话。

【陈洛如:她在我怀里睡着了。】

短短几个字犹如泰山压顶一般从天而降。

霍崇禹卒,享年二十二岁。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便入了深冬。到了年底,各大公司忙得不可开交,京弘也不例外。

据说子公司京弘生物研发的疫苗即将在北京某大学医学院的附属医院开展临床研究,目前正在招募临床志愿者。

孟见琛相当看重这件事情,所以这些日子一直早出晚归。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陈洛如在家闲得快长毛。

自打霍家兄弟回香港后,她与陈漾通过一次电话。

陈漾说,霍崇尧去骚扰过她一次。

他不知从哪里拿到了礼礼的dna样本,经过专业机构的检验,两人竟然真是亲生父子关系。

霍崇尧拿了一张支票,说是给陈漾的养儿辛苦费,并表示要把礼礼带回霍家。

陈漾把支票撕碎了甩他一脸,并且附赠一顿暴打,没有十天半个月,估计霍崇尧下不来床。

礼礼是陈漾的命,她生怕霍崇尧起什么歪心思,把礼礼抢走。

所以陈漾现在去哪里都是保镖傍身,寸步不离。

陈洛如很关心她姐的近况,她挑了一个霜降的清晨,坐在别墅的沙发上给陈漾打了个电话,“喂,阿姐。最近忙吗?”

“嗯,忙疯了。”陈漾说道,“最近公司要发股,大家都连轴转好多天了。”

“发什么股啊?”

“公司明年打算投资海外项目,需要一大笔钱,目前只能做股权融资了。”

陈洛如问:“大概要多少钱啊?”

陈漾答道:“差不多几百个亿吧。”

陈洛如几乎不问事,可她知道几百个亿的巨额融资对岭盛而言是什么概念。她问道:“那股份不是会被稀释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爸妈不想加大公司财务杠杆,想要短期内快速融资,只能这样了。”陈漾解释道,“不过爸妈还是公司的实控人,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哦。”陈洛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既然陈漾对这件事保持乐观态度,那她也就不用操心了。

“对了,”陈洛如想起了什么,“堂哥的事解决了吗?”

眼见着要过年了,三叔一家怎么舍得让陈泳去牢里蹲呢。

“三叔家掏钱补了窟窿,算是解决了。”提到这个,陈漾有话说,“对了,你平时低调点,三叔前几天还拿你说事呢。”

“说什么事?”陈洛如问。

“他说,你宁愿拿三千万去慈善晚宴炒作,也不愿意在关键时刻拉兄弟一把。”

陈洛如听了之后大为光火。

她家的钱她爱怎么花怎么花,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这三千万拿去支持慈善事业,难道不比给一个人渣擦屁股来得有意义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发50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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